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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407节
    刚说话捧顾兆的那桌便噗嗤笑出了声,偷听的则是脸气得涨红,他现在也是功名在身,看着数落教训他的人,六十左右的老者,穿衣也是寻常,便出言道:“你一老汉,懂什么?识过字?读什么书?”
    “不识字不读书,下田的老汉,不过做人道理我是知道的。”黎大正色,说:“顾兆他入赘不假,可在村里时琢磨出让天下百姓田里肥的肥料,在京里时写的书你们这些读书人看了没?有没有用?在昭州时,你去看看,那边百姓日子如何?”
    “你这读书人,考了科举功名是为了做官,做官又是为了啥?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好听,他虽然家里经商,可经商又怎么了,没商人你吃的醋糖穿的衣裳你自己会做会织吗?”
    “做人骨头要正,其他的那都是身外物。”
    那举人被个老汉教育了,自是不甘,大放厥词,引经据典,见对方听不懂,是拽着文骂黎大是个骡子牛马。
    另一桌自是皱眉,有的不愿生事端,有的站出来替黎大解释。
    黎大说:“骡子牛马算啥骂人的,都是好畜生,不像他,他还不如呢。”
    不如畜生。
    这下火架起来了。
    黎大看此人涨的脸红脖子青,怕被他气出好歹来,就说:“你别气了我不同你说了,你这后生年岁还不如我,怎么身子骨这么差,还咋当官?”当初兆儿可是骑马没日没夜赶路,几个地方来回跑的。
    这人就冲了过来,拿头撞黎大。
    自是有护卫挡住了,口喊:“老太爷没事吧?”
    “没事没事。”
    撞人的一看这阵仗,还有被护卫叫的老太爷,当即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人难不成是商贾?有来头的?他心中愤愤不平,只等他考中当了官,定要把这老汉打板子发落。
    “唉。”黎大叹气,说:“我本来也不想说的,你说我家孩子,我这当爹的,当然坐不住要跟你掰扯掰扯,算了算了,走吧。”
    护卫应声,套马的,搬东西的,继续上路。
    只是有人路过那眼里藏着不忿的举人老爷身边时,护卫‘好心’说:“我家老太爷姓黎,我家大人姓顾,入赘上门做的婿。”说完便扬长出了门。
    客栈那些看笑话热闹的读书人,等嘴里嚼了那几句话,一个个面面相觑,全都哑了声,许久——
    “顾、顾大人的爹?”
    “黄兄,顾阁老入赘的夫人姓什么?”
    黄兄恍恍惚惚答:“姓黎……”
    第231章 盛世一统16
    且不说那位嫌顾首辅没风骨的举人当时是吓得跌坐原地,久久起不来,客栈众人有发笑的,也有同情的,还有都是举人便上前扶一把,好声安慰说:“你也莫怕,真假先不说,老太爷也没问你名讳籍贯,怎么知道你是谁?”
    “再者说,应当不至于找你报复的。”
    谁知这安慰没安慰到,反倒让那人吓得胆子破了,心想他住店,当时张扬,大声嚷嚷店家小二都知道他叫什么籍贯在哪里了,没准那老太爷的护卫已经打听到了,到时候进了京,这位老太爷给首辅大人一告状——
    不敢深想不敢深想。
    当天夜里此人就发了风寒,开始发热,又吐又泄,同行租车的举人看不下去,怕耽误了他们进京时间,便说:“要不先坚持坚持,去了京里请了郎中看,那边郎中应当更好一些。”
    这人是躺在床上痛苦哎呦哎呦叫唤,直到有一人不耐烦说:“你当时不是挺神气的么,老太爷最后也是不愿同你多说了,现在自己吓坏了肚子,你不去,别耽误我们一行人。”
    “你们若是愿意守着他那边守着,我明日先启程去京里了。”
    “到时候去晚了没地方住,东西不知情,可别怪我没提醒各位。”
    顿时房间里其他人都不再犹豫,说一起去。床上这位看着大家离他而去,只能气得头昏脑涨,可别说,同行车马走了后,这位病不药而愈,住了几日,最后是蹭了后头来车去京里的,只字不提客栈发生了什么,他得罪了谁。
    黎大是上了车就不记事了,本来就是掰扯两句,说完就算了。
    马车又行了七八天终于到了京城大门。之后一路畅通无阻,黎大坐在车里,掀开帘子看外头景致,路过一处是,指着说:“这招牌可变了,以前是老王家的面馆,现在改成了烧饼了。”
    “那时候起得早了,我同严老哥先吃一碗热乎的面,再走到天桥街道那儿听评书,回来再捎一块糖人,福宝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他爹嫌吃多了牙疼,给管着。”
    “车停了,我先去买个糖。”
    亲卫便说:“老太爷您指路,我架过去。”
    “也成,在外前头走一些,有条巷子进去后就是二街了。”
    太平正街上,普通小老百姓哪里开得起铺面。买了糖人,这次黎大是花样买的多,看什么都稀罕,“福福吃不了了,给严家、郑家的小子丫头吃。”
    再次上车,这次就没停了,只是黎大看着太平正街,离着皇城越来越近,想到第一次送兆儿当差,当时他和老严各送各家孩子,大清早的天黑乌乌的,路上没什么人,越走近,那些穿戴官服的大老爷,那些说话避让他们都不懂,吓得是不敢往前,一身冷汗。
    没成想,这次回来家离皇城这么近。
    爹回来了。
    黎周周算日子不该这么早的,那就是路上赶了没怎么歇,听到下人来报,赶紧起身去接,一走到前院中原,看到下人抱着腌菜坛子走下人走道往灶屋去,就知道爹拿回来的。
    “爹。”
    黎大正喊让灶屋下午烙饼就腌菜吃,听见周周声,乐的开怀,“回来了回来了,路上平安着没啥大事。”
    “爹。”黎周周叫了爹,笑说:“我还想去接您,您得在村里耽搁几天同乡亲们好好叙别,比我算的日子还快,这是路上赶路,还是走的早?”
    黎大:“……”难得想说两句八卦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人在院子里,你岳母还有二婶带着村里妇人,整天往咱家院子来,坐着一聊就是个把个时辰,有时候吵起来了,还要我断理。”
    他愁的头都大了。
    黎周周压住笑意,他就说怎么比他算的回来早。
    “您回来清静清静。”黎周周跟爹说话,一道往后院走,“福宝去梁师兄府上了,他最近认识个小弟弟,这弟弟性子有些腼腆,黎照曦爱同人家玩。”
    大白太端正,小黑又年纪小太皮。黎照曦是偶尔陪玩还成,时日久了就得抓狂,梁师兄的孩子性子文静腼腆害羞,于是黎照曦就想了天才主意,他同大家都玩,只是看他心情选择今日同谁玩。
    按照相公说法,那真跟翻牌子似得,全看黎照曦今日想翻谁了。
    至于郑家一双儿女,也来串门玩,不过不勤。
    黎周周注意到了,黎照曦爱同莹娘嘀嘀咕咕玩,不是很喜欢和光儿玩,问起来就是说:“光儿弟弟没自己主意,我问什么聊什么,他就看莹娘阿姐,让阿姐帮他回答,要不就说‘我得问问阿娘’、‘问了奶妈妈才行’。”
    “他性子软和,年幼成长时他爹没在身边,你多包容一下。”黎周周说道。
    福宝先是点点头,而后又说:“要是能包容的那就包容了,要是跟我意见不合,我不开心的事情,那我就不包容了。”
    黎周周还没说话,顾兆先嗯了句,回头黎照曦出去了,顾兆就跟周周解释说:“交朋友都是秉性相投的,要是黎照曦因为同情一直包容迁就二郎,这不是长久之计,黎照曦自己不痛快,压抑了孩子性子。”
    “……是,我就是可怜孩子。”
    “放心,黎照曦有分寸。”顾兆很信任福宝。
    就说今日,黎照曦‘翻了’梁思源的牌子,两人一起描大字去了,写完了功课,黎照曦还要给梁思源抚琴,梁思源会吹箫,说是要排练一首曲子。
    黎大惊诧:“兆儿梁师兄不是妻子去了多年,另娶了?”
    “不是,是族里边缘的小哥儿,没人要抚养送了梁师兄跟前,梁师兄便给过了户籍,成了他的孩子,如今十一岁。”
    “那比咱家福宝小,福福就爱当哥哥当长辈。”
    可不是嘛,昭州陈府那么多的侄子侄女们,福福做‘长辈’是已经有经验了。
    黎周周同爹到了后院,“这院子爹您看看,我和相公想,离着湖边远点,这里旁边还有一处花园,您饭后能散散步……”
    黎大自然是住哪都成,说好,问福福住哪,听了离他们院子都不远,便更高兴了,说:“比昭州府邸小了些,不过住的近了。”
    “是啊。”
    之后就是搬行李,安顿,这些都有下人做。黎大洗了澡换了身新衣,吃了饭,才舒坦的不成,到家了到家了咯。
    傍晚黎照曦坐车回来,先到阿爹院里报平安,听爷爷回来了,当即是拔腿就往爷爷院子里跑,黎周周在后头跟着一起去,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祖孙俩乐呵呵的在肉麻。
    “爷爷福福好想爷爷哦~”
    “诶呦爷爷的宝贝福福,爷爷也可想福福咯。”
    一家四口终于团聚了,下了差的顾兆到家,在爹的院子吃接风宴,桌上就有一道烙饼和腌菜,还有葱丝、里脊肉丝,裹着酱卷饼子吃。
    京酱肉丝嘛。
    分明是黎大点了要吃腌菜的,不过真下手捐饼时,特别爱吃肉丝裹着葱丝,反倒是顾兆吃了两张卷腌菜的。
    “爹是在村里吃腻味了,我现在尝还不错。”顾兆说。
    “什么东西都是量,多了就不成了。”黎大感叹,还是卷肉好吃。
    自然说起这次恩科,村里孩子们情况。
    “元元考上了秀才,他妻弟木二郎没考中,就留在村里继续念,元元同家里人商量了下,去府县念官学,到时候好跟木二郎说说,村里的院子借给木二郎住了。”
    “互相交流交流挺好的。”顾兆道。听到顾晨考中童生,爹给包了红包,便笑笑,说:“谢过爹为我费心了。”童生不过才入门槛,回头他写了信送回村里,让两家孩子别掉以轻心。
    他后娘那个秉性,真的是家里刚见个喜事就要张扬,稳不住,旁的倒好,读书科举这条路上,不能让俩小孩也带的自得忘形坐不住了。
    倒是二叔家的,顾兆听周周说起村里事,此时说:“光宗虽是没怎么念过书,但道理根骨不错,二叔二婶也能听进光宗的话,不会太放纵俩孩子的。”
    这倒是。黎大点点头。
    “再说还有元元在前头吊着。”黎周周补充,二婶高兴一阵肯定就紧了紧俩孩子学业,不敢太轻飘飘惯着了。
    元元中了秀才,那是王家的。
    黎照曦还在桌上,大家就聊了些村里热闹事,回头吃完饭,黎照曦得了爷爷买的一匣子糖人,黎大在旁边打眼色,说:“福宝可不敢全吃了,不然坏牙,你分着吃,明个拿去给弟弟们散一散,还有郑家的阿姐,那小姑娘小时候可乖可讨喜了。”
    “好呀。”黎照曦抱着糖匣子跟爷爷打配合,“爷爷放心,我慢慢吃。”
    他慢慢吃两个不过分吧?
    黎照曦都大了!不再是小时候二三岁了!
    顾兆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不戳穿罢了,小孩子同爹高兴高兴,一天两三个糖人又不是天天吃。
    天色不早,黎照曦又同爷爷说了会话,就抱着糖匣子回自己院了。
    黎照曦一走,顾兆和周周坐了会,说了些京里的事,像是郑辉纳了妾室,莹娘有了个庶出的弟弟,黎大听得直皱眉,“这、小郑那孩子我以前看不像是这般的。”
    “时日久了人心易变。”顾兆感叹了句,但他其实心里对郑辉还是抱有希望的,希望如爹所言,根子骨是正的。
    又说了严二哥奶奶去世消息。
    “当时打仗的厉害,二哥他家便没跟咱们报丧。”
    黎大说:“那咱们回来了,得给规矩补上,拿些白事的礼过去看望看望。”
    “好。”黎周周就点头。
    黎家一家团聚上了,孟见云的亲卫们便起身返程了,这也不是去昭州,而是去前线阵前,不过顾兆黎周周乃至福宝都给写了信,让捎回去。
    “我得给我亲亲侄儿写信问问他想不想我这个叔叔。”福宝提笔的时候可是好好琢磨了,自言自语说:“叔叔可是很想元宝的,元宝也不知道胖了没,长牙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