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要说,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我说,跟王坚说一样。”
后来柳家妹子还真会说了,因为她知道,周周哥是真把她当亲人妹子处,没那么多的客套弯弯绕绕,就和哥说的一般。
而黎周周写了信,是狠狠骂了小树一通。
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你有事来找我了,怎么能是麻烦我求我呢,若是我找你办事,你什么想法?还有你教你妹子话是好话,理是正理,说得对,可你妹子同你一样认死理,往死胡同钻去,幸好也开窍的快,能说通……
小树要是个说不通的犟货,也没这段友谊了。
黎周周是骂了一通,可后半页纸也是关心呵护之语,让小树别多想,妹子被退婚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那秀才不是个东西,贪图严大人的关系,又是个没担当的,要是没你那几两银子,妹子如今怕是做人平妻也是被人磋磨,才是生不如死。
柳妹子那性格,真是只能吃闷头亏,放在门户规矩家里没法活。
且说柳树接到了来信,周周哥骂了他那张纸,高兴的拿到了男人脸上说:“周周哥骂了我,他说的对,我就是犟,差点钻了死胡同,骂得好。”
严谨信:……
“我得给周周哥回信,等梁管事秋末去唐州正好捎过去。”柳树高高兴兴坐下来,一边蘸墨汁提笔写,写的出神了,还念叨出来,什么我知道错了,周周哥说得对,我是脑子坏了给他纳妾,呸,他想得美,这辈子是别想了,就是干的我有点狠了,这么大的年纪了咋还跟小伙子似得……
按理来说,床笫之事,严谨信定会拦着不让柳树写上去,可这回还真没拦,周周哥周周哥。
严大人肃穆一张脸,不说话。
后来等秋信要捎唐州时,柳树拆开了,在后头又加了一页,说他是老树开花,又有了,就是那次干的!
第159章 建设昭州59
八月底,一行人走水路回昭州。
柳家妹子是中原人,见过小河,可大海是从未见过,上了船第一天就不成,晃得吐了一地,她自己不好意思要收拾,王坚是见怪不怪说:“让底下人收拾就成了,你先坐着歇会,吹吹海风,嚼点这个。”把他的陈皮给了对方。
之后的海路更是难受。
海上白日里晒得像是要把人脱一层皮,可她回到船舱憋闷炎热,又晃得厉害坐不住,到了甲板上还能吹吹风舒服些,可又烤的紧。夜里浪花拍着船舱,晃得她迷迷糊糊才能睡去,浑身汗水醒来。
海上淡水少,洗不了澡,一天就是刷牙洗漱擦一把。
柳家妹子觉得自己都酸了、臭了,便不爱往人跟前凑。有一天,王坚来找,手里拿着一件东西,递了过去,说:“阿姐,这是老板和我做的,没什么花样子,你穿着舒服凉快些就成。”
“什么?”柳妹子接了一上手,是件冰凉凉蓝色的衣裳,她一抖开,顿时吓了跳,磕磕绊绊说:“就、就穿这个吗?这怎么穿。”
“里裤肚兜外头穿这个,你要是害臊夜里穿。”王坚夜里都是一件里裤,还是短的,他也热,反正没人瞧见,怕什么,难不成还再套个肚兜不成?
黎周周和王坚给柳妹子做的是七分袖宽大直筒旗袍款式,领口是圆领的,水蓝色,一片剪裁,裙长也不长,到小腿肚子下头那儿。
柳树个子就不矮,有个一米七八左右。这还是十多岁长个子时,家里头穷,也没扯开了吃,夜里是腿疼、肚子饿惯着凉水睡过去的,即便这样在哥儿中也不算矮的。
柳妹子自然也不是矮个子人,一米六六、六八的个头,头发茂密,一头油亮厚实的头发,皮肤不白,毕竟做农活的,小树也不是皮肤白皙透亮的人,柳妹子同她哥一般,是那种健康颜色。
其实也不是顶漂亮的,鹅蛋脸,鼻梁有些低,鼻头有些肉感,但是一双眼睛是和她哥一般,十足的灵动和大,圆乎乎的,双眼皮,嘴巴也有些肉感。
大体看上去就是憨直的村里丫头。
朴实传统,一看就是任劳任怨勤俭持家的姑娘。
此刻接那件裙子都是烫手,烧的脸红,“真这么穿?不会被人笑话吗?”
“没人看见怎么会有人笑话?”王坚不懂,仔细说明白,“你不热吗?我夜里热的不成,就光着穿一条,反正关着门,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柳妹子拿了衣裳呐呐几句,还是说不出话来。王坚便先走了,只是想,柳阿姐定是不敢穿,绝对把衣裳小心藏着压着,不穿了。
这可不成,人都要热傻了。
第三天王坚来叫柳阿姐吃饭,床舱门一开,柳家妹子先吓住了,“你、你这穿的——”
“凉快,风一吹特别舒服。”王坚笑说。
流光绸还有,他自己做了件衣裳,上头是水蓝色的圆领宽大的袄衫,袖子宽七分袖,露出一小节的小臂手腕,下头是裙裤,不过他嫌做成裙子太费料子也热,干脆是裙子不像,打眼一看就是宽裤子。
用顾兆看,那就是阔腿裤。
八分长,露出个脚踝来。
王坚脚上穿着布鞋,头发也是全梳上去了,扎了个发带,整个人精神干练,可在旁人眼里那确实是太不像话了,这身打扮,没装饰不说,怎么露胳膊露腿的?
他一路走过来,吓得船上那些人纷纷移开目光不敢看他,或是目光带着些不怀好意,可王坚不在意,坦坦荡荡的。
船上那些工人,天气热的时候,扛不住了,还挽着裤腿露出半个腿,还打着赤膊敞着衣衫,凭什么他就得热着?
他也没怎么露!
“咱们流光绸就是好用凉快舒服。”王坚笑说。
吃饭时黎周周瞅见王坚打扮,顿时高兴说:“你这一身好,小柳你要是不嫌麻烦,能过来帮我也做一身吗?我和王坚针线活可真不行,上次给你做那衣裳,是不是针脚太粗,你不爱穿?”
“不是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柳妹子忙是摆手。
黎周周也没问因为什么,来了兴致般说:“先吃饭,吃完了咱们就做,正好消磨下时光,我记得还剩些料子,那我挑个绿色,清爽一些。”
“好啊老板。”王坚等会去找料子。
柳妹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木楞的坐下吃了饭,然后真去大船舱里头和老板王坚做衣裳——她见大家伙都叫周周哥老板,在外头也不好叫周周哥了,也跟着叫老板。
“我领口在挖深一些,旁边斜襟口三个盘扣,底下不剪开,这样宽大好穿,袖子就按你那件做,要宽一些,再短点,做事看书也方便。”黎周周跟着王坚比划,王坚那件领口还是太高了,束脖子。
王坚:“那我一会也把我这件挖深一些。”同老板说的一般。
“成啊,给你加个开口,穿脱方便。”
黎周周看小柳不动,知道是吓着了,却当看不出一般,继续用寻常自然口气说:“王坚那裤子好,漂亮省料子,小柳给你也做一套,你不爱穿裙子,那咱们穿裤子。”
小柳都懵住了,硬着头皮说好。
这三人干活就是快,尤其是小柳,绣花指定不成,可缝缝补补针脚密实干活也麻利,三两下就给裁剪好了,王坚就折腾他那一身去了,按照老板说的,领口挖低一些,锁个边,侧边斜开口,缝三个盘扣,也幸好他当时做的宽大,能折腾。
用了一天时间,黎周周的新衣裳好了。
“我换上试试看。”
小柳急了,真要换啊?她知道老板身份,同她阿哥一般,都是官夫人,做官的夫人怎么能穿呢?别被笑话了。
“别、别——”穿。
王坚知道柳阿姐是替老板着急替老板担心,是为了老板好,一颗心是好的,可好不好的,老板自己能不知道吗?不过他不说了,说多了惹人烦,还不如到了昭州,跟在老板身边,见多了,慢慢的就好了。
黎周周换好了出来,“果然是凉快,我瞧着好看,比我的袍子要凉快方便。”
他成家有了孩子,自然不能像王坚这样年轻小哥儿那般穿,上头一件圆领袄衫,下头裙裤,他都是圆领袍子,虽是做的轻便,可里头也要穿一件长裤,毕竟在唐州中原,不像在昭州随意。
如今可算是自在了。
“我本来想在坚持坚持,还是王坚会享受,早早换上了多好。”
之后的日子,黎周周还真穿了这一套忙前忙后见人,流光绸轻薄洗了很快就干了,后来又做了一套旁的颜色。王坚穿其他人还侧目,黎周周换上了,刚开始船上人也觉得不太习惯,可后来好像就习以为常了,也没人敢碎嘴说什么。
小柳也、也就换上了。
她鼓足了勇气穿上了那一套,同老板王坚一样的衣裳,是战战兢兢的走出了门,头都不敢抬,怕别人笑话她看她,可后来发现大家都在干活,没人管她。
略是自在了些。
“你也有这身啊?穿着好看。”苏石毅碰见了人说了句,怕被人误会是流氓,又赶紧补上:“天太热了,你整日穿你那一身,真的会热坏的,这个挺好的。”
这样没规矩还好看吗?小柳愣住了。
因为折腾了衣裳,海上日子过得就匆忙,很快就到了。船要靠边了,小柳换下了这身凉快的衣裳,换回了京里阿哥给她做的新衣裳,刚上身就捂得一头的汗。
王坚其实也犹豫,要不要换下来,可他看到了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衣裳,脸上高兴眼底带着亮光,“终于到家了。”
后来王坚也就没换掉了。
船停了码头,岸上许多工人百姓迎接,他们一行人便下来了。黎周周打头,一如既往的同其他商贾客气招呼说话,举止自然,王坚安排行李车马一些零岁事,同时叫上了柳阿姐同他一起回宅子。
“这就是昭州吗?”小柳热的一身的汗,背后肯定湿漉漉的。这都九月多了,怎么还是热的厉害?闷热闷热的。
王坚:“不是,这是吉汀下头的村子,咱们赶路回府县的宅子,等老板说完了买卖上的事,不出三两日就回昭州。”
“阿姐你要是热,领口的扣子解一解,凉快凉快。”
小柳实在是热,便解了,若是以往那就是热死肯定也不能解开,可谁叫船上那般都穿了,如今解个扣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黎周周在吉汀留了两日,开了会,账务买卖说清了,把这次出货买卖得的银子先发了,不攒到年底一起发。以前是生意小,就椰货三宝一处,放年底好算账,如今买卖越做越大,银子是拿箱子装,一箱子一箱子的,这钱他是拿到昭州,还是搁这个宅子里?
放年底要是丢了呢?
索性每次走货回来一结,年底还有一次。
罐头、干货吉汀容管结了。流光绸得的银钱要带回昭州开会分。第三日,黎周周便带着车马银钱护卫回昭州了,也没多待。
还是那身衣裳。
话说去年花灯节上舞姬一曲舞,旁的不说,昭州城中的女郎大半是看上了那身衣裳,即便是有的人嘴上说穿的像什么话,可心底还是悄咪咪的升起了一些旁的心思。
今年的流光绸多——苎麻种植的更多。
昭州的百善街各家铺子都卖这个,比在中原自然是定价低,便宜一大半,原先素色款,在昭州卖,一丈三百文就能拿下了,有花样子的也就四百多文,要是有些瑕疵款处理了,二百多就能要。
城中女郎大把的扯了流光绸回去做衣裳,做的时候脑子里不由浮现那舞姬身上穿的,不像之前的袄衫宽宽大大没个腰身,那个腰收的哟。手下就不知不觉的剪裁完了,跟着了魔似得,缝好了做好了,真上身试过,自然是爱不得不成,觉得好看,衬的腰肢细,可怎么说呢。
还是不好意思穿出去。
这新衣裳只能在家里,没人瞧见时穿一穿,过个瘾,不敢穿外头去,怕别人说她轻贱,学那不入流的衣裳,没个规矩,怎么能露胳膊手腕呢。
也有做好衣裳后悔的,觉得穿不出去可不是糟蹋了料子吗。
直到这日,有消息传回来,昭州商的船靠吉汀了。
黎老板回来了。
大家是掐了时间去瞧热闹,也能看看顾大人同他家福宝小少爷,这日便围在城门去,天气炎热,闷的人是一头的汗,等了有一会,车马终于到了。
“来了来了。”
有人报信的,有人往前头凑的,还有人伸长了脖子瞧着看的。
黎周周是骑着马,近了城门,远远瞧见了相公爹还有福宝,快马赶了回来,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家人见了面,自然是一通话说。
“热的脸都红了。”顾兆看周周脸皮都晒的泛红自然是心疼。
黎周周说:“在海上是晒了些,回去养一养就好了,我穿的凉快。”
“大t恤阔腿裤的是凉快,要是再短一些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