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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张脸简直惊为天人,又美得十分诡异奇特,说不出具体好看在哪里,但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几乎已不似人间之物;路遥这个丹麓第一美人与之相比,就只能是个满身烟火气的凡人。
    “这就是……珑风?”玉恬喃喃道,“的确是完全蛊化了,所以才能保持蛊化前的形貌,不死不生,存留千年。只是……”
    她疑惑地蹙起眉头,“怎么会是个男子?”
    事实上,光从形貌根本无法分辨这具蛊傀的性别,但它身上的衣饰却的的确确是男子的制式。更为惊悚的一个细节是,虽然两具尸骸身着同样的明黄衣饰,衣料也比之前所见的鲛绡成色都要柔软亮泽,但干尸身上的交领是左衽,而蛊傀身上却是右衽,暗示着它并没有真正“死去”。
    诚然这具蛊傀——或者说是珑风的性别无法单凭衣饰来判断,玉恬也不可能为了这点细节就扒裤子验身。无论如何,珑风是诞下过子嗣的,否则那身异血也不可能传承千年,至今还在玉恬体内流淌。某些野史传记里曾说珑风当年陪醒祖征战天下时常做男子打扮,很有可能是醒祖感念当年的糟糠情意,才特地给珑风扮了男装入殓。
    此时此刻,玉恬已经没空理会蓝祈为何要开棺、如何开的棺,所谓的千古一帝在她眼中也不过就是个老干尸,掏空自己一手建立的国家来修建皇陵,徒留下身后无数不朽的传说,到头来还不是凄惨无力地躺在棺材里,被他们这些后世之人居高临下地围观。
    她呼吸急促,心跳声咚咚如擂鼓,即便脸上看不出异样,但眼中激动的光芒就如同头顶上那四只团团乱转的本命蛊一般,想藏都藏不住。
    她不太敢对珑风的蛊傀之体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若是能抽一点最精纯的异血带回去,绝对胜过无数典籍记录,能让她更直观地了解这种异能的本质。
    ——异血传承不易,生存更是艰难,老祖宗若在天有灵,应该会体谅她的吧?
    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夜雪焕和蓝祈也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棺中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那个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的重要之物。然而整个棺中干净得一眼就能望到底,除了两具尸骸之外空无一物,不似寻常墓主那般把最贵重的东西放在棺里、穿在身上。当然凤氏墓葬还有另一些习俗,比如要把遗体全身各处穴窍都用玉石塞住,包括眼耳口鼻、肚脐以及……
    珑风既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估计是没有这些,但醒祖呢?这老疯子会不会按照丧葬习俗,死前把自己前前后后都塞牢?
    ——难不成还要把这老干尸捞出来,扒干净了一处一处检查?
    三人各自打着对逝者极其大不敬的主意,脸色都阴晴不定;莫染刚好就在此时从耳室里走了出来,眼角眉梢尽是喜色,手里捧着一只妥善扎紧的小锦囊,大笑道:“总算让老子找着……我日!”
    他还没来得及向众人分享找到广寒玉的喜悦,一出门就见那三人围着已经棺盖大开的石棺,眼睛都死死盯着棺内,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老子找个东西的工夫,不至于就把你们闲到要开棺材玩了吧?!”
    童玄惦记着夜雪焕先前的传唤,此时虽见没有危险,还是扶着腰间佩剑站到了主子身后,一声“王爷”才喊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被棺内的奇异景象惊得半晌无言。
    夜雪焕正烦躁着,没心思应付莫染,勉为其难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敷衍道:“找到广寒玉就好,一会儿就出去吧。”
    莫染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何况他也是个不甘人后的性子,好奇心全被钓了出来,哼了一声就朝地台走来,非要看个究竟。
    玉恬已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指尖化出两只血蛊,探向珑风颈间;蓝祈也似乎在它掌心下看到了一团不同寻常的鼓起,伸手要去翻看。
    没人理会旁边那个煊赫万世的醒祖,千年之前所有的隐秘,眼下看来似乎都在珑风一人的身上。
    就在两只手堪堪要碰到珑风时,那对鸦羽般的睫毛忽然颤了颤,沉睡千年的蛊傀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睛。
    莫染才走了几步,就见棺边四人脸色骤变,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向后跳开,夜雪焕将蓝祈护在怀里,童玄拔剑挡在他二人身前,玉恬的血蛊也没能放出去,几人胸口都剧烈起伏,惊魂未定地远远瞟着棺内。
    莫染没看到最惊悚的一幕,但接下来的画面也已经足够惊悚。
    大开的棺盖下缓缓坐起来一具不知是人是鬼、是死是活的“尸体”,那容颜倾国绝色,一对瞳仁黑得如同夜空浩瀚,虽空洞无神,却又不似外面的尸俑那般僵硬灰败,精致漂亮得如同一个人偶;与其说那是一具尸体,不如说是个有血有肉却没有灵魂的躯壳,是个已经失去了主人,却也无法获得解脱的孤魂野鬼。
    莫染汗毛倒竖,倒退着贴在了墙上,声嘶力竭地吼道:“夜雪容采你我日你十八代祖宗!没事开什么棺!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
    “我他妈怎么知道!”夜雪焕也气急败坏地骂了脏话,“你就不能闭嘴吗!”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也无暇再责怪蓝祈;莫染认定是他开的棺,他就只先能把这口黑锅背下,先处理了眼前这突发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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