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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岩忙道:“下官自然愿意为王爷分忧。”
    蓝祈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征地一事,就要劳烦余大人多费心了。”
    余岩只能咬牙答应。
    蓝祈这才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余岩道:“余大人今日来找我,有何要事?”
    “……下官无甚要事。”余岩僵硬答道,“就是想……拜会一下蓝少爷。”
    若非是珍惜自己的小命,他现在也很想指着蓝祈的鼻子大骂一句——欺人太甚!
    蓝祈心中暗笑,却也知道鞭子不能抽得太狠,否则日后再要发糖也无用,当即温言道:“余大人有心了。既无要事,那便烦请余大人去晴市口替我监督行刑吧。”
    余岩无话可说,拱拱手踉踉跄跄地走了。
    高迁笑道:“小少爷今日下手颇狠。”
    “毕竟是路遥拜托我的事。”蓝祈哼了一声,“童统领跟着王爷出生入死,总不能让他平白受委屈。”
    他叹了口气,“不过是些土霸乡绅,欺软怕硬,无甚趣味。”
    高迁了然一笑,蓝祈在丹麓城里陪着夜雪焕斡旋于各种王公贵胄之间,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暗藏杀机,如今却要纡尊降贵来和这些地方上的小官小民玩手段,也的确是无趣了些。
    他想起去年九月间初见蓝祈时的模样,时常都在为丹麓的诡谲形势担惊受怕,如今却已是锋芒毕露,当真是被夜雪焕带坏了不少。
    蓝祈提笔又写了张字笺,妥帖地折好,交给高迁:“发去亟雷关……让王爷早些回来。”
    …………
    夜雪焕回到千鸣城时,征地事宜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由吴家带头,大小富户纷纷向官衙上缴房契地契,散户们也陆续前来登记,商会亦在筹建之中。
    蓝祈此次下手的确狠,把崔劲拖去杖刑示众不说,行刑前还让人当众宣读罪状,说他胆敢直呼王爷名讳、侮辱王爷清誉,其罪当诛;但念其多年为官有功,杖刑五十,以儆效尤。
    晴市本就是全城最热闹之处,即便当日大雨,还是有无数人撑着伞来围观;崔劲被绑在长木凳上,羞愤欲绝,一开始还能指天骂地,几杖下去就闷了声,打到三十余杖时就已经没了反应,而行刑的两名侍卫却无动于衷地打完了整整五十杖,最后把人拖下去时只剩了一口气,整个腰臀一片都已经变了形。这还是侍卫们捏着分寸,虽然留了他一条命,但人基本上已经废了。
    围观的百姓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痛斥崔劲是个贪官污吏,王府这是替天行道;打到后来却全都被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吓得噤若寒蝉,偌大的闹市口,只剩下淅沥的雨声和刑杖拍肉的闷响,每一杖下去都血水飞溅,被大雨冲得满地脏污。
    荣亲王在百姓心中一直都是个沙场迎敌、守土开疆的战神,光耀万丈、人心所向;但过了这一遭,所有人才开始意识到他的另一重身份——他是这块土地上的封王,只守护臣服于他的官民,所有胆敢冒犯他尊威的都是敌人,都会受到他的惩罚。
    余岩和王扬维都在围观的人群里,余岩自是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王扬维更是毛骨悚然,终于理解了路遥那些不着边际的评价的确不是在开玩笑,而夜雪焕之前让蓝祈“别做太过”也的确不是随口说说。
    这个会软绵绵地与夜雪焕当街亲吻的小少年,其实早已在皇城的权贵圈里混出了一身戾气。
    王扬维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只井底之蛙,在皇城里混过的不光是蓝祈,还有童玄,还有路遥,他们是否也同样有着如此残酷无情的一面?是否只在面对善意之时才和颜悦色,可一旦受到威胁,就会疯狂反击?
    若非如此,他们如何在暗潮涌动的皇城里生存?
    虽然心有戚戚,但他依旧生出了些钦佩来;这才是真正能够立于顶端之人,手握重权却不滥权,不会让旁人损害自己一毫,亦不会被私利蒙蔽了双眼。像崔劲那样只会以权谋私之人,终究上不了台面。
    崔家本还想在城中散布谣言,诋毁王府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然而蓝祈就是谍报人员出身,哪能不知民间风评的重要性,早一步就做下了布置,满城都是乔装的玄蜂暗卫,见有人嘴碎就拖去暗巷里一顿好打。而学乖了的吴家则兢兢业业地宣传和筹备商会,王府也出台了一系列惠民政策,降地租、涨薪钱,增建书塾、减免束脩,鼓励孩童读书习字。几日下来,城里传的都是王府除暴安良、惩恶扬善的美名,晴市口的一场行刑早就被人抛诸脑后。
    崔家见势不妙,还要垂死挣扎,暗中调集上百打手,想要大闹一场,被王府的眼线提前察觉,还没能闹出点火花来就被轰轰烈烈地镇压。闹事者多是些不学无术的地痞无赖,被抓进军营受了点刑,立时就把崔家供了出来,于是玄蜂全军又浩浩荡荡地杀进崔家,名正言顺地抄家逮人,所有家产一律充公。同时又八百里加急递了折子回丹麓,西北总督这个职位也很快就正式宣告废除。
    千鸣城里最大的地头蛇就这样轻易地被连根拔起,让人心生感慨之余,又不免要为王府的雷厉风行喝一声彩。
    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不能为百姓所知之事,比如夜雪焕回来听完余岩和王扬维的汇报,只冷笑了一声:“崔劲还敢骂蓝儿?舌头不用留了。”
    两人半晌无语,原本就已经半身不遂、全家充军了,还要再强行加条罪名,果真是纵妻行凶、欺人太甚、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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