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公子抬眼看向长公主,又低头专心吃鱼,这种时候浪费口舌不值得。
长公主吃完一块,又吃了一块,嘱咐道:“弦月,去把留在食堂的那一份鱼也端来。”
“是。”弦月应声而出。
方才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子,忽然只剩下三个人,显得格外安静。
长公主憋着一肚火,吃起鱼来格外凶残,当然,因为她是长公主,在旁人看来再凶残也是优雅的。
苏衡看到茶盏空了,又重新烹了一壶茶,递到雅公子的手边,细心地将他过于宽大的衣袖拢好,再退到一旁。
而雅公子也仿佛预知苏衡所有的动作,配合得极为自然。
长公主没有错过苏衡和雅公子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轻声开口:“别装了,你俩再绷着脸也没用。”
“哪里有破绽?”雅公子知道长公主的提点。
“眼神,”长公主停顿一下,“主子和奴才,奴才再忠心,也没有直勾勾盯着主子的做法,那是大不敬。”
苏衡简直不敢相信,他哪有一直盯着钟昕?
“你也是,哪个主子看奴才的眼神那么温柔的?”长公主伸出纤纤玉指戳了一下雅公子,“每年国都城那么多诗会、游园和围猎,你用这样的眼神看少女,早就成家立业,说不定都有孩子了。”
雅公子微微怔了一下,没有解释。
“以后,你俩尽量分开行动,虽然你们做得非常好,但是有心之人仍然看得出来。”长公主说完,又挟了一块鱼肉塞到嘴里。
“不行,”雅公子不同意,“运宝司并不安全,留在我身边最合适。
长公主恨不得翻个大白眼给他们:“你进宫,他也跟着?”
“是。”雅公子回答得非常爽快,反正苏衡有空间,带去哪儿都方便。
长公主抢了雅公子不少鱼片,又在弦月端来以后大吃特吃,实在吃不下才放了碗筷:“苏衡,你说得没错,确实是好吃的。”
“多谢长公主夸奖。”苏衡立刻行礼。
弦月收拾了长公主的碗筷,自己才开始吃。
长公主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没有找到静妙法师,又看向苏衡:“你把法师藏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好些了吗?本宫要见法师。”
苏衡看到了雅公子使的眼色,再次行礼:“长公主请。”说完,把她让进空间。
静妙法师的身影在屏风的另一侧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地方?”长公主环顾四周,心里很纳闷,整个国都城都没有这样清静的亭院,随后一秒进入正题,“静妙法师的身体何时能康复?”
“长公主,请!”苏衡指向屏风后面,秉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法师的身体略有好转,但是药三分毒,她的身体之前损耗得太厉害,药性上来以后似乎特别能睡。”
毕竟是抗生素和止血药同用,比起其他的不良反应,嗜睡这样的副作用,算是非常轻的了。
问题也在这里,需要法师定时起床吃东西,但是这样高质量的睡眠也能让她的身体恢复得更快,矛盾与纠结就是这里。
“长公主,能否请您去叫醒法师,陈牛准备的第一份食疗菜谱应该快来了,服药时间也到了。少量多餐,并且增加食材种类和质量,才能让法师的身体恢复。”苏衡说得恭敬。
长公主转到屏风后面,看着格外瘦弱的法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摇晃:“法师,醒醒,法师……该起床吃药了,该进膳了。”
静妙法师呼吸稳定,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长公主提高音量,又唤了一遍:“法师,本宫是宜景,您已睡了不少时间,该起身了。”
“……”静妙法师连呼吸频率都没改变。
“法师,该醒了!”长公主情深意切地担心着静妙法师,“法师,多亏了苏衡,我们保住了静山观,也没有葬身火海……法师……”
静妙法师仍然一动不动。
长公主急了,冲到苏衡面前:“怎么回事?你给法师用了什么药?怎么会叫不醒呢?”
苏衡没想到,静妙法师是这样特殊的特异体质,更没想到,她能嗜睡到这种地步,于是小小后退两步:“长公主,请允许草民用金针。”
针扎痛穴,怎么也能把法师叫起来了吧?
“针刺唤醒?”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到,金针还能叫人起床,可是除此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好法子。
“只能试一试。”苏衡的针灸是在虎啸崖营地跟着苏行远恶补的,就连金针都是苏行远送的,金针唤醒是可以的,但他之前没用过。
“只能试一次!”长公主很担心,却束手无措。
苏衡刚从诊箱里取出金针,忽然发现,静妙法师的身体有些颤抖,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有些忍不住地轻微咳嗽,同时,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法师这是怎么了?”长公主虽然不通医理,但是形形色色的病人见过不少,包括濒死的,所以法师变成这样,她尤其不能接受。
“糟了,准备弯盘!”苏衡一边说着,一边冲到里间取了弯盘,贴到法师的右脸颊处。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突然响起,法师咳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弯盘里不断有鲜血和粘液。
“法师!”长公主立刻拿自己当人肉垫子,将坐不住的法师圈住,“法师,您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地方很美很漂亮,您快醒醒,再不醒过来,苏衡连药都无法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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