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咧?一起治?”苏衡没好气地白了魏仁一眼, “你记着,他们本可以不生病的!是你的失职才造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魏仁在屏风上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擦身。
正在这时,守在门外的郑鹰忽然开口:“军医,逃走的军士们又回来了!咦?那些健康的军士们怎么也进了营地?他们要做什么?”
“逃走了还能回来?郑鹰,你脚程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苏衡觉得,从医舍到营门跑个来回,就可以原地去世了。
“行,你等着。”郑鹰从来只做高效的事情,攀上了最近的大树,像只长臂猿似的,在树上荡来跳去,很快就到了下面的跑马场。
苏衡真心羡慕这货的速度。
郑鹰回程更快,带回的消息更加惊人:“军医,你绝对想不到,这里面混进了奸细,煽动军士外逃,没想到被黑骑探子们逮了个正着,现在又都回来了。”
“握草!”苏衡暴躁地踢了一下医舍门,“这么多病人不知道能救活几个,又冒出奸细来!靠的,难不成还要像上次一样奇袭营地?!”
郑鹰突然沉默,伸手摘下苏衡肩上的蓝嘴长尾雀:“借用一下。”从内裳里取出一个小东西,绑在了长尾雀的脚踝上,用力向天空一抛。
“……”苏衡目瞪口呆,这一天过得实在太刺激了,连心脏病都忘了发,“你们运宝司的人和动物关系都这么好吗?”
郑鹰难得看到苏衡呆:“它本来就是运宝司的兽兵,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个屁!
苏衡头也不回地往医舍走去,却看到一波军士正往这里来,问:“这里是医舍,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回来照看同袍!”领头的军士向苏衡行礼,黑骑说得对,请来的军医还在拼命,营地的军士却外逃,真是虎啸崖之耻,“谢苏军医出诊之恩!”
苏衡向他们简单扼要地说明了照顾病患的注意事项,并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照顾病人。
军士们行完礼,纷纷走进医舍,一对一照顾病患。
有些军士赶去食堂当伙头军,百夫长樊诚终于没了平日的刻薄傲慢,指派军士们给医舍送水送吃食……
苏衡觉得压在肩头的重担,瞬间被分走了一大半,立刻在多个医舍里穿梭来回,和郑鹰一起检查病患腋下和腹股沟有没有圆形疤坑。
天很快就黑透了,虎啸崖各处都挂上了防风灯笼,错落有致的光亮,给山色增添了许多生机。
苏衡和郑鹰走到药舍门口,脱掉全套防疫服扔进火盆,又消毒了双手,才走进药舍,拿出厚厚的病历,核实圆形疤坑的数量和部位。
“我检查的十三个人里,十个人有疤坑,”郑鹰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边说边往嘴里塞吃的喝的,“据说一开始就是疼,然后有血泡或者水泡,因为营地虫子猖狂,每天都会被咬,所以没在意。”
“一样,十个人里,八个有疤坑。”苏衡点头,浑身都湿透了,一口气喝完了一罐熟水,才有点胃口吃预备的干粮,恨不得原地躺平,“他们都是被咬以后,七日以内发高热的。”
“所以,军医发现了什么?”郑鹰又连喝了两罐水,这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忽然发现穿疫区服,比起运宝司的训练,是不一样的辛苦。
苏衡一边嚼着干粮,一边记录病历,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个极小的虫子,“我怀疑是这种特别小的虫子咬的,可是,不论晚上还是白天,都不容易找到。”
“然后呢?”郑鹰说完,啃了一大口干粮,鼓着腮帮子。
“我们必须先找到虫子在哪里,封死它们,这样就不会再有新病人。所以,我们还要排查他们去过的地方,包括营地外,找虫子。”
“行,”郑鹰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可是,你已经忙成这样了,谁去找虫子?我?”
苏衡想了又想:“不行,你要随时传递消息,进医舍已经是计划外的事情,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郑鹰嗤笑一声:“军医,瞧你这话说的,除了我,你还能用谁?樊诚?魏仁?”
苏衡丢了个眼神过去,让他自己体会。
“唉,军医,你现在肯定很后悔,没直接请鹿鸣涧的赵军医来帮忙。”郑鹰瞎说大实话。
“你不说话会死啊?”苏衡扔了一句。
“军医你知道吗?”郑鹰完全不在意,“你生气的样子比较有人味儿。”
“你走开!”苏衡彻底垮了脸,一想到这么多重病人、这么多事情,头都要炸了。
药舍门被敲响了:“苏军医,老夫刚到就让我走开,这……我是进还是不进呢?”
苏衡和郑鹰两人诧异极了,立刻奔去开门:“赵军医?!”
从岔路口到鹿鸣涧要两天两夜,鹿鸣涧到虎啸崖至少也要两三日,这才多久啊?赵军医就出现了?这怎么可能?!
赵礼戴着口罩和手套,眼睛笑出了卧蚕:“苏军医,老夫来得还算及时吗?”
苏衡望着赵礼,像陷在泥潭不断下陷的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绳索一样,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急忙把眼泪眨回去:“赵军医,里面请!”
“辛苦了,苏军医,”赵礼拍了拍苏衡的肩膀,“几日不见,清减了。”
苏衡和郑鹰把赵礼请进药舍,分享各自的干粮和水以后,很快就开始病例讨论,结合鹿鸣涧对症治疗的经验,初步确定,目前的治疗方案没问题,总体来说,苏家秘药比魏家药起效更快,服用量更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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