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公子轻轻翻身,凝望着眼窝微青的苏衡,他比以前俊美英挺许多,除此以外一点没变,还是喜欢侧躺、膝盖下压个什么,同时双脚垫高,显得特别宽肩窄腰且腿长。
事实上,苏衡在身旁,他就能轻易放松下来。
……
苏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觉得再治疗三五个重病人没有问题。
不得不再次感叹“小憩空间”太好用了,同时又起了贪心,要是有个现代卫生间该多好!想什么时候冲凉洗澡都可以,不用去食堂提热水。
理智小人嘲笑:白日做梦。
苏衡转过身,发现雅公子已经醒了,问:“郑鹰来过吗?”
雅公子摇了摇指尖,缓缓伸手。
苏衡怔了一下,以为雅公子要拉他起来,连忙摆手:“我自己起来,不敢劳烦雅公子。”
雅公子还是伸着手。
“……”苏衡眨了眨眼睛,迅速把自己对雅公子的承诺细数一遍,立刻想起来,还欠着一张大字没写,“雅公子,您看,我忙成这样忘记交大字也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我马上补,行不行?”
雅公子瞥了苏衡一眼,事有轻重缓急,逗他玩的事儿先放一边,顺便指了指外面。
苏衡带雅公子离开空间,走进药舍才发现,外面已经大亮,打开药舍大门才发现,外面的黑骑右将已经等候多时。
“右将大人?”
“见过苏军医,见过雅公子。”黑骑右将立刻行礼。
雅公子伸手示意免礼。
“苏军医,弟兄们在林地里都挺好的,没人起热,也没人起红疹。”黑骑右将守了整夜,兴冲冲地回来报信。
“辛苦大人了。”苏衡稍稍放心了一些。
“还有,今日一早我去边境探查,殷离的边境营地伤亡惨重,军士死的死,伤的伤,头人已经自尽身亡。”右将一想到殷离的歹毒,就有带人屠营的冲动。
“短时间内,殷离边境不会再生事端了吧?”苏衡迫切想知道。
“殷离是高山之国,这几年,各部落的头人不和,殷离与大邺边境线上的戍边营地,分属不同部落,相隔甚远。就算收到求援书赶去,也需要十几日的时间。”
“这个营地的设置配备都是最好的,清理废墟和重建的花销都很大,各部落一定会为了出资多少胡互扯皮推诿,再加上殷离最近疫病不断,更加不知道何时能开始重建。”
“长则两年,短则一年,殷离不会来招惹大邺边境了。”黑骑右将信心满满,以一个营地之力,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殷离这次奇袭惨败,一定知道坠鹰峰有了不起的人物在,哪还敢轻易来招惹?
“太好了。”苏衡又舒了一口气。
雅公子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
“雅公子,属下回林地去了,再观察几日,一有消息,立刻来报。”黑骑右将行礼后离开。
没想到,一刻钟没到,外面又传来郑鹰的声音:“求见雅公子。”
苏衡闭了一下眼睛,听郑鹰的语气就知道审问不顺利。
“雅公子,李风伤势很重,不能用大刑,只能小敲小打,可即使这样,一晚上也昏过去了几次,属下无能。”郑鹰垂着眼帘,满脸羞愧。
雅公子拿起便携本示意。
苏衡充当临时唇舌:“那我们去瞧瞧。”
……………………
石牢和苏衡设想的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一模一样,昏暗潮湿阴冷而且臭气弥漫,还没走近就想掉头回去,可形势不由人。
郑鹰在最前面带路,苏衡第二个,猞猁第三个,雅公子第四个,刘钊第五个,按这样的顺序走到了石牢最里面的囚室。
奄奄一息的李风,已经没了平日的模样,大睁着空洞的眼睛,进气少出气多,一副再上刑老子就死给你们看的凄惨样儿。
苏衡看过影视剧里的刑讯场面,这样的真实场景迎面而来,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这里是戍边营地,战争永远是最残酷直接的。
让他意外的反而是雅公子,这个与血腥刑讯半点不搭边的娇贵金主爸爸,站在肮脏腥臭的石牢里,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习以为常。
“雅公子,您小心脚下。”刘钊忍不住出声提醒,像雅公子这样书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带他走进石牢,实在罪过。
苏衡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钟昕是个再心软不过的人,雅公子不是钟昕,可理智这样提醒着,但人从来都不太理智。
毕竟那么多次心理咨询以后,苏衡还知道,当周围的人事物非常残酷时,再心软的人受过多次身心创伤后为了自保,也会被磨砺得冷酷无情。
两厢比较之下,苏衡宁可认定钟昕不是雅公子,也不愿意看到钟昕被伤害成这样。
可是,世事哪能如人所料?
雅公子盯着李风观察了一会儿,转而走到了银甲军士的牢笼前,他们的银甲已经被强卸了挂在牢栏外面,都只着内裳,强壮的体魄极为明显,这是严格的日常训练和良好的饮食条件才能养成的军士。
雅公子用指节轻叩银甲,银甲发出悦耳的响声,又检查了银甲内里的搭链和衬皮,这套银甲的选材和做工的要求都非常高。
大邺近几年战事频繁,兵部开销庞大,守护国都城的羽卫和虎卫、各州郡驻军、边境的戍边营地驻军、运宝司的黑骑……所有军种都有严格的等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