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眼睛看了眼楚恒,手指指着外面透露出一个信息:得出去。老在里面闻迷烟不行,尤其是在自己如今只能当个累赘的情况下。
说时迟那时快, 帐篷的边缘突然发出一股子浓烈的焦臭味——这帮人直接放火烧帐篷!
周清衍无声地骂了句脏, 放了火反正银子金子也烧不坏, 在白骨里捡东西也不嫌脏的慌。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出了帐篷!火焰已经在帐篷的四周烧了起来,出来时火星依稀沾在了周清衍的衣角。
在他们身后, 帐篷逐渐化为了一片火海。
“子渊, 放开我。”周清衍微微眯起双眸。他的眸子素来含情甚多, 眯起来后显出向上翘起而妖冶的眼尾,没了平易近人,仿若传说中祸乱朝纲草菅人命的大奸臣问世。
周清衍不得不认真, 因为他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有数不清的人。
大多都是女人, 偶尔看见几个男人也都是年近古稀的老翁, 各个都穿着破布烂衫, 为首的几个女人膀大腰圆, 殿后的却脸黄肌瘦。
但无论是谁,手上都拿着家家户户的钉耙镰刀,脸上的神情宛如冬日中的饥饿的恶狼,贪婪渴望,眼中隐约闪出绿光。
周清衍在其中看到了方才带着小女孩的中年女人——她站在首领身边,拿着一把菜刀,许是内心最后一丝良知没有把女儿带在身边。
“居然没晕,还跑出来了。”为首的女人胖得有些过分,腰足足比两个周清衍还要多,见到两人神情讥讽。
“婶子,这帮人有钱得很。”中年女人谄媚地笑着,仰头去看胖女人,“这还是我家囡囡先发现的。”
胖女人斜眼一扫她,冷笑:“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娘仨的口粮。”
青年眉峰一皱,江南东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长得倒不错,可以留下来。”胖女人又看向两人,嘴里嘀嘀咕咕,“左边那个都快病死了吧,到时候就赏给你们娘仨。”
周清衍直觉这个“赏赐”不是指抓了他去当男宠或是劳力,而是前一句话中说的“口粮”。
这下真到了绝境。周清衍心口的痛仿佛生了灵智,看他不好好卧床休养作妖得愈发厉害,如今他整颗心都像又万千只毒蛇在撕咬,血淋淋地撕下一片片肉。
更可怕的是,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小腹。分明是黑夜,他如今眼前确实一片色彩斑斓,花瓣旋转着让他提不起一点力气。
周清衍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子渊肯定担心极了。
楚恒的手始终搂着他的腰帮他撑着些力道,这只手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小臂上青筋直冒。
楚恒是想直接闯出去。
这不是个明智的办法,因为对方纵然每一个都是不会武功、力气偏小的女人老人,但人数太多了。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头攒动,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
武功不是话本里的仙法,不能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这么多人一人一钉耙就得耗去楚恒不少体力。
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人被迷晕,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弃。
但是楚恒没办法了。周清衍想的没错,楚恒如今心急如焚,因为他身旁这个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周清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一掐楚恒的掌心,勉强勾出一个笑意:“那位大婶,我之前与你好几两银子,你为何还要向这个老女人乞讨口粮?”
没说一个字,心口的抽痛就严重几分,最后他撑不住弯下了腰。
楚恒被那一掐唤醒了最后的神志,手臂稍稍用力把人整个搂在了怀里,随即顺势坐在了石头上,周清衍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肩上。
两人的动作默契无双,仿佛楚恒胜券在握轻松自在地搂着姘头坐了下来。
胖女人眼角一跳,钉耙猛地插入地下:“你他娘的说谁老!我□□祖宗十八代,怎么,嘴里长了鸡|儿吐不出人话。你个病死鬼,心甘情愿伺候男人,活该你早死!”
楚恒眼光突然变得极其森寒,随手捡起石子猛地掷出——打在胖女人左边脸上,后者顿时吃痛惨叫一声,捂着脸的手缝里有一丝血渗出。
|“闭嘴。”楚恒眼睛一抬,冷冷地说。
这一下明显让对方有所忌惮,周清衍靠在楚恒肩头微不可察往身后看,果不其然背后蠢蠢欲动那些人都停了下来。
青年唇边笑意更深:“就算如此我也有男人。你看你,领着一群老弱妇孺不说,底下人偷偷瞒着你收银子你也不知道,啧啧。真可怜。”
周清衍说到最后摇头叹息,那表情看着情深意切——让胖女人怒火中烧!
胖女人气得脸颊两端的肉都在颤抖,从额头到下巴都涨成了猪肝色。她刚想开口骂周清衍祖宗,楚恒又是一颗石子打在了她右眼上。
右眼上顿时血流涌注。
这胖女人不愧是能号令一百来号村民的女人,被打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害怕,而是更加愤怒。
她悍然放开止血的手,另一只眼睛赤红,怒吼:“我杀了你们!”
紧接着她拔出了钉耙,朝着两个人冲了过来。
就是现在!
楚恒和周清衍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了出去。楚恒直直冲向胖女人,那女人双手抓着钉耙用力朝楚恒挥了下来。
刨土用的钉耙,耙尖为了深入土地都做得很尖利,为了能翻动干裂的土地甚至还做了倒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