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默不作声地上马下山。期间楚恒一直把周清衍严严实实地上下裹好,小心地避开他脚底的伤,拥他入怀。
或许是暖热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身上,又或许时下山路上周清衍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周清衍恍惚间感觉自己耳边传来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让他一瞬间犯了迷糊。
窝在美人乡里就睡着了。
楚恒猝不及防感觉身前重量一沉,一低头对上青年柔软白皙的睡颜,眸光中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男人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调整了一下青年的睡姿以便他不会伤到腰和脖子,轻轻一夹马腹。
犀渠十分不高兴,尾巴绕着打圈。这马至今都还记得周清衍牵它去打滚剪了他的尾巴做琴。
楚恒无奈弯唇:“这般记仇?罢了,你多担待他些。”
犀渠鼻孔瞧着主人。
“毕竟连你主人我都得叫他小祖宗呢。”楚恒笑叹一口气,最好啊这小祖宗能在他身边一辈子,让他能一辈子由着,宠着。
周清衍本以为一觉睡醒就能到家,谁知醒来后周边全然是陌生的环境。青年看清环境的瞬间头皮发麻眼眸凌厉,下意识地掀被而起。
嘎吱一声,楚恒站在门口,见状愣了片刻随即平和地走进来:“醒了也不必急着下床。”
楚恒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一个高高壮壮面容憨厚,一个扇子随身笑得颇为儒雅。
“这位便是周公子吧?”儒雅的男人打开扇子和善地笑,“久闻大名。”
楚恒回头看他一眼:“扇子收起来,他受不得凉风。”
周清衍无奈摆手:“无妨。”也没那么娇弱。
“有。”楚恒语气极其坚决,转头一看见青年语气又下意识的和缓下来,“换了药起来吃晚膳。”
按薛文瑧的想法,周小少爷非得呛主上两句,正当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时却见周清衍悄悄地缩了缩脖子,乖巧地伸出脚。
薛文瑧怒其不争,摇头走了。
楚恒握住那截白皙的脚踝,半晌道:“太瘦了。”一只手握上去都绰绰有余。
周清衍被楚恒强行带出周府后就一直在马上,直到见到楚氏夫妇的墓碑才下意识地下马跪地,碎石木屑一股脑全扎进了脚底。
那伤没及时处理,血肉混合着杂物触目惊心。
周清衍睡着时楚恒已经为他清理过伤,这会儿只是取下纱布再上一次膏药。
楚恒先净了手,挖出药膏轻轻覆在伤处。冰凉的膏药一擦上去,周清衍顿时一蹙眉,强忍着把脚往回缩的冲动。
周清衍素来惯会忍痛,比起疼痛来说,楚恒的手在他脚上一直动让他觉得十分羞恼,分明之前两人也一起沐浴······
或许是拜过了高堂,暖热的手指触及肌肤的瞬间周清衍腰间升起一股子酥麻——惹得他差点软倒在床上。
楚恒见他脸红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热了?”
周清衍哪能让他继续说下去:“没有。你快些涂药,我饿了。”
楚恒不疑有他重新裹上纱布:“只怕得好几日不能下地了。倒也无妨,左右我抱你便是。”
晚膳薛文瑧和陆强也一起吃,周清衍行动不便被楚恒稳妥地安置在软椅上,看着三个人进进出出。
趁着楚恒拿碗筷的间隙,薛文瑧笑道:“周公子,后学薛文瑧,久仰公子大名。”
薛文瑧!当年也是名动天下惊才艳艳的人物,没有入仕竟然在这里,周清衍压下眼中的震惊回道:“不敢,薛公子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
“后学不过一介平民。现如今不过在主上这里做个幕僚与我家蛮子混口饭吃。”薛文瑧倒是实诚,开口就将自己和陆强说了个清清楚楚。
周清衍这才注意到薛文瑧身边端汤上来的男人——生得高壮而其貌不扬,倒是一对眼睛清澈透亮宛如稚儿。
薛文瑧话里话外和陆强之间都亲昵得很,周清衍瞧着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来。
楚恒摆上碗筷,先给周清衍盛了一小碗汤,话音轻而柔:“先喝汤暖暖。”郎中说了周清衍脾胃虚寒,楚恒听过一遍便一直牢牢记着。
鸡汤炖的鲜香开胃,周清衍不多时就喝下小半碗。
薛文瑧吃掉了陆强给他夹的菜,眼睛转了转道:“周公子今日第一次见我们,光吃饭没意思,不如我把酒拿来好好喝上一盅?”
周清衍眼睛放光:“好!”
楚恒眉头一皱:“不行!”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后又默契地转头对视。
楚恒斩钉截铁:“你不能喝酒。”
周清衍一双灵动的眸子眨啊眨眨啊眨:“子渊,我就喝三杯······”
“一杯也不行!”
“子渊······”周清衍见楚恒没有半点软化的迹象,眼睛下意识地一闪,刚想开口喊一句“子渊哥哥”话还没开口楚恒就已经猜出他要说什么。
男人面色升起一丝桃红:“酒可以拿来你不许喝。你若输了,我替你喝便是。”
薛文瑧开了酒封叹道:“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主上喝酒。”
一抬头对上周清衍意味深长的眼神。
薛文瑧头一次丈二摸不着头脑。周清衍笑得狡黠:“那可得好好记着这次,只怕他日后都不会再喝酒了。”
薛文瑧谋略过人,心窍天生比别人多少一些,尤其是遇上周清衍这样志同道合的便句句都下意识地琢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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