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魏成云起来时小心地耸了耸鼻子,一抬头露出微红的眼眶。
周清衍立刻猜到是什么让魏成云回心转意,叹了口气说道:“府中郎中医术不错,请他去给你弟弟看看吧。”
魏成云瞪大眼睛:“多谢国师!就凭您这句话,魏某是生是死都听你调令。您让我往西我决不让往东一步。”
原本应该是忠心耿耿的一番言论,周清衍却忍不住乐了连连摆手:“不必。你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至于往东往西,脚在你自己身上长着路自然也要你自己来走。”
这话说的有深意,魏成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首座上的人。
晨曦中男人眉目含笑,仿佛普度众生的活佛。魏成云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传闻中无恶不作的国师是假的,这个让他自己选择未来道路的青年才是真的。
“治伤的方子药物府中都有,郎中和他身边的药童会好好医治你弟弟。没其他事就退下吧。”周清衍又开口。
魏成云立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方才小声问道:“国师,您不问问出了什么事吗?”
周清衍反问:“既然出了事,你怎么不怀疑是我为了故意引你上钩做的圈套?”
魏成云顿时愣住,沉稳的五官都在下意识地显示着惊愕。
他弟弟魏成雨昨夜冒着风雪从鲁首领府邸中逃了出来晕倒在周府门口,万幸被值班的兄弟发现抬了进来。
魏成云赶到时发现,弟弟活生生被抽瞎了一只眼睛打断了双腿,脸上血迹斑斑不说,腿上白森森的骨头和筋血全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魏成雨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昨晚却痛得不停在床上哀嚎,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魏成云的手,好不容易包扎好,魏成云才有时间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日头月亮刚出来,鲁艺像往常一样来到自己的后院玩乐,照常有一群锦衣卫把整个府邸守得严严实实。
可是不知是何方神圣避开了所有的耳目闯进了鲁府,径直把所有关于白狮伤人一案的案宗全部偷走,魏成雨是第一个发现刺客的人。
两人在鲁府中就动起手来,那刺客身法惊人,压根不和魏成雨争斗,边打边退,一越过鲁府的墙头刹那间就跑没影了。
魏成雨只来得及抓住了对方遗留下来的玉佩。鲁艺匆匆赶到只看到玉佩没看到刺客,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叱骂。
最后直接把魏成雨关进了刑房,半个晚上还没过,魏成雨就废了双腿和一只眼睛。
费心费力地保护鲁首领,不仅没有任何酬劳,最后居然还被自己人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魏成云听完这一切心彻底寒了,就鲁艺的命是命,他们兄弟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领的月俸是皇上给的,又不是他鲁艺给的。
凭什么这么不把他们当人看!
魏成云火冒三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周清衍之前的提议。
可是周清衍这一句话却像一盆冷水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魏成云看见周清衍似笑非笑的眼眸,不得不说周公子的眼睛真好看啊!
魏成云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我,我也不知·····我就觉得您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周清衍扑哧一笑,反倒把魏成云闹了个大红脸。
魏成云的“自以为”完完全全建立在来周府的这大半个月。他真真切切地看见周府中所有下人对周清衍的感恩戴德,真真切切地看见周清衍寻常是个什么样子。
所有传闻中的大奸大恶,都抵不过亲眼见上那么一次。
魏成云又想了想,接着道:“再说,此事中错的是鲁艺,并非那个刺客。”
从弟弟的描述中魏成云就能听出这个刺客定然是个武功极其高明之人,不然不会一落地就没了踪影,鲁艺费了一晚上的功夫都没抓住。
如此精湛的武功都没伤到魏成雨分毫,显然是不想伤人性命。锦衣卫好歹是吃公家饭的人,被鲁艺假公济私去为他守府邸本就是件错事,鲁艺还敢动用私刑,罪加一等!
周清衍:“你到拎得清。此事的确不是我做的,不过我也能猜出幕后之人是谁。”
想到此处周清衍心里忍不住流淌过几许暖意,原来子渊昨天不在府中是去布置这件事了,就是不知道这块“遗落”的玉佩会把鲁艺引到哪个坑中。
思及此周清衍沉吟片刻:“相信要不了多久鲁艺就要让你回去当差了。你仔细打听以下,那块玉佩是哪家的。”
若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他也就顺水推舟为民除害,若是个清官,便想法子保上一保。
魏成云心中虽然疑惑鲁艺为何好端端的要让他回去但还是连忙应“是”,拱手退了出去。
周清衍立刻就想抓住楚恒好好“审问”一番,谁知一问阿蔷老老实实地说道:“楚公子不在府中”
周清衍只能等他回来,转眼一看又问:“你怎的拉着个脸,我可不爱看不笑的女子。”这世上所有的女子,无论高矮胖瘦,只要笑得灿烂便是美人。
阿蔷已经习惯了自家公子不着调的个性,毫无波澜地如实道:“方才楚公子问我昨夜为何不应他。”
周清衍叹气,果然这个家伙还是过不去:“你答了什么?可别说错话。”
阿蔷咬了咬唇:“我说公子的病无药可医,就算是和能止疼的汤药也得加上寒食散才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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