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无音此举虽略欠妥当,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阿恒,你日后娶妻,可不能辜负了人家闺女。”
楚恒显然已经习惯了父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话方式, 道:我日后娶妻只娶喜欢的人,就算百年之后我先行一步, 也要护她在这世上稳稳当当的。“
就算百年后我先行一步, 也要护他在世上稳稳当当的······
周清衍猛地从梦中惊醒, 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漆黑的床顶, 头痛欲裂不说,还觉得极其荒诞。
他居然梦见了楚恒和楚将军。
周清衍狠狠地皱起眉头,一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顶着眼前模糊的一切勉强撑起身子,手肘还没来得及使力,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的抽痛。
砰!
周清衍猝不及防间眼前一黑,兜头又倒了回去。
心口处一阵阵的抽痛愈发猛烈起来,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痛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周清衍无声地张了张嘴,脸色苍白而抽搐,一只手五指紧紧掐在心脏处,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着自己前一只手的手腕--生怕一个克制不住直接把自己掐死。
男人脸上大滴大滴的汗滚落在床上,身子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双腿并拢着折叠在胸前---宛如婴儿时期被母亲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并不能缓解疼痛,对于别人来说好歹算是个慰藉,但对于周清衍来说这个姿势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果不其然,长时间的弓腰导致腰伤复发,密密麻麻的钝痛顺着后腰一路蔓延---周清衍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连小腹处都像是有虫才撕咬。
好疼啊······周清衍竭力睁大眼睛也只能看见周围模糊的虚影,仿佛黄泉碧落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额······”男人喉咙中似乎发出了没有任何意义的呼喊---说是呼喊,声音却很低,一口气断成四截都喘不完。
“子······子渊······”
周围的景象此刻已经不仅仅是模糊,更多是扭曲,桌子椅子缠绕在一起逐渐扩散成一团虚无的雾,紧接着是一点一点灰暗下去的色彩。
突然,这个世界中闯进来一个明亮的身影。
楚恒一进门就被床上紧紧蜷缩着的人吓了一跳,三座并作两步来到床边:“清衍,你怎么了?”
周清衍并没有回答他,牙齿把下唇咬得血迹斑斑,手指死死抓着自己胸口,腰身轻微地抽搐,却始终不肯变换姿势。
楚恒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得不得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出门---这人在这儿疼了多久没有人来帮忙。
“清衍,你乖,把手松开。”楚恒只得轻轻抓着他的手,温柔而又强硬地把他的手拉离心脏。
“啊!”周清衍忽然一声惨叫,声音很小却让楚恒动作一顿。
只有极其熟悉周清雅的人才知道这个人又多么倔强,别人能做的他一定要做的更好,别人不能忍的他一定能忍。
究竟是得疼到哪个地步他才撑不住叫出声来。
“清衍,清衍,乖。压着会更疼,松开,慢慢松开。”心脏不能一直压着,楚恒只得放轻力道边哄边说。
楚恒从小到大自己受伤也没有今夜这么紧张。他慢慢引着周清衍把手松开,小心抓着他的手腕,冷不丁发现这双白皙的腕子已经瘦得能准确地摸到骨头。
楚恒脱鞋上床,把青年整个儿搂在怀里,准确无误地摸到他后腰,指尖涌动着些许内力轻轻按摩。
“额······”或许是缓过了最激烈的那阵激痛,青年在他怀里低吟一声,混沌的眼珠多了几分清明。
楚恒喜出望外:“清衍,好些了吗?还疼吗?”
周清衍下唇一股子铁锈味,上唇却惨白如纸两相对比极为惨烈。
青年看着楚恒,仿佛在思考他为何会在这里,良久才终于确认面前这个人就是楚恒。他缓了口气,想努力把自己从他怀里摘出来。
“我没事,你不必······”周清衍摆手躲开楚恒想扶他的手,话还没说完眉头一皱,一口热血全吐在楚恒衣服上。
楚恒压根来不及管衣服上的血,他只来得及把软绵绵的周清衍再次搂回怀里。怀里的人眉峰紧蹙,好看俊秀的五官全部扭曲在一起。
楚恒心急火燎:“阿蔷,快去叫郎中!”
门外没有传来一丁点的声音。
周清衍只感觉自己腰痛,心口也痛,身子虚软无力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真的好疼,五脏六腑连着胸口都仿佛有无数只蜈蚣爬过撕咬,带着倒刺的箭矢从后腰穿进从小腹穿出。
恍惚间周清衍甚至想:要是能就此一了百了就是对我的恩赐了。紧接着,青年头一歪,倒在楚恒怀里没了声响。
楚恒只感觉小臂一沉,周清衍双眼紧闭的模样吓得他肝胆俱裂:“清衍,周清衍,周无音!”
“门外有没有人?”楚恒顾不上世家公子从不大声呼喊的礼仪,声音震耳欲聋!
。
但门外仍旧毫无声响。
楚恒一咬牙,只得先行把周清衍放下去找郎中,还没放下周清衍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他的衣摆。
“不,不要走。”周清衍眼睛虚弱得只能睁开一条缝。他觉得自己说出了完整的句子,实际上只是嘴唇微微翕张。
楚恒却听懂了:“我去找郎中,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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