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才红泠已经处理掉许青枧了,就算现在沈叙白赶过来也于事无补了。
以前红泠从未失手了,可今日却是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红泠低下头,惭愧地道歉:“红泠无用,方才……”
“够了,不用说了。”太后烦躁地打断了他。
红泠身子一抖,咬紧了下唇,不说话了。
她缓缓抬眸看向此刻正站在夏尘身边的白虹,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白虹方才用那枚铜板打落了她的暗器,她又怎么会让许青枧活下来。
白虹也注意到了红泠的视线,她只是冷冷瞥了红泠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神情孤傲,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刻意支开我,把青枧叫进宫来用这样的大刑,未免太过分了些。”沈叙白缓缓起身,眼神凶狠地瞪向太后。
这还是太后第一次见沈叙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哀家本不想对他怎么样的,是他自己顶撞哀家。”太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叙儿不至于为了区区一个男子与哀家置气吧。”
“置气?”沈叙白冷嗤一声,黑眸紧盯着太后,那一双眼眸中写满了危险。
“今日之事,太后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恐怕我们之间的亲情也可以彻底破裂了。”沈叙白沉声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太后顿时睁大了眼睛。
沈叙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太后根本无法找到一丝畏惧的神情,这让她心中更加地慌乱起来。
“你动了他,便是与我彻底结仇了,太后娘娘,你踩到臣的底线了。”沈叙白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瞬间,太后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若说沈叙白之前都还在与她虚与委蛇的话,那么这一刻,沈叙白便是彻底与她撕破脸了。
“就为了他!就为了他!”太后一时气昏了头,伸手指着一旁晕着的许青枧,怒声喝道。
红泠慌乱地上前拦住太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冷静啊……”
沈叙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长剑,用力刺在地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剑身泛着银光,亮得几乎可以将人影倒映在上面,却格外刺目。
“不论是行刑的,还是去我府上抓人的,凡是参与了此事的,让他们全部过来,自我了结。”沈叙白的声线发寒,阴冷至极。
太后睁大了眼睛,用力地喘着气,指着他的手抖个不停,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少了一个,此事都没法善了。”沈叙白继续说道:“太后娘娘大可以试试。”
在场的人目光都落在沈叙白的身上,在他们看来,沈叙白简直如同一个恶鬼一般令人感到恐惧。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太后逼成这样的。
这一天,太后的寝殿门前死了有十几个人,满地的鲜血,血腥味在四周飘着,久久散不去。
只有红泠在太后的求情下保住了一命,其他人都没能逃过死的命运。
太后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按照沈叙白的做。
也是直到今天,她才突然惊醒,沈叙白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由她控制,为她效力的沈叙白了,他现在只是权势滔天的宁王。
早年她太过倚重沈叙白,给了他太多的权力,如今沈叙白的党羽已经遍布了朝堂,根本拔不干净。
更为恐怖的是,早在几个月前,她就调查到了,如今京军的一些将军都已经倒戈了沈叙白,可以说是听沈叙白调遣,更别提好几个地方军的将领都是沈叙白一手提拔上去的,说一声那些军队都是沈叙白的也不为过,而且她还不知道沈叙白自己有没有囤养私兵。
当时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太后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最近才会急功近利地想要重新控制住沈叙白,想不到最后却是适得其反。
要知道,自古以来朝代更迭,凡是江山改了姓的,大多都是武将造反,而沈叙白如今背后有这么大的兵力,让她怎么能够不忌惮。
她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句,今日她若是不按照沈叙白的要求将这十几个人处死,明日沈叙白就能带兵将整个皇宫围了。
沈叙白刚许青枧带走后,太后一个人跌坐在殿门前,一副颓然的表情。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你没事吧……”红泠哭着跪下,爬到太后的身边,伸手扶住她:“是红泠没用,要是刚才能杀掉他就好了。”
“不怪你。”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半晌,太后抬起了眼眸,看着头顶的天,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败无比。
“看来真的是我老了,竟然犯了这样大的错误,养虎为患……”太后悠悠地说着,声线格外地低。
她手握大权这么多年,算无遗策,可最后还是被权势蒙蔽了眼睛……
这一刻,她甚至预感到自己离死期已经不远了。
“过几日,哀家便把你送出宫,给你找一个适合安度余生的地方。”太后伸手抓住红泠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为什么?是红泠伺候得不够好吗?”红泠顿时慌了。
“不,你很好。”太后摇了摇头:“只是这宫里恐怕很快就要不太平了……连哀家都无法自保,更何况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