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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请各位另找高明。”木葛生转身便走,“这破劳什子玩意儿,老子不干。”
    “且慢!”那老者站了起来,“天算子莫要意气用事,此一卦不仅仅干系到七家去留,更有关一城存亡!街上惨剧历历在目,天算子难道心安么?”
    “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木葛生停住脚步,“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会动手。”
    “天算子三思。”老者声如沉钟:“若城破,城中数万人性命,凭天算子一人之力,如何护佑?天算子固然有万夫之勇,但外有强敌入侵,内有阴兵暴动,此一战,天算子扪心自问,难道就有十足把握么?”
    “若卦象不利,应尽早安排城中百姓撤离,方才为万全之策。轻狂固然可逞一时之能,但终非长久,若将来城中尸骨遍地,天算子就能问心无愧么?”
    话音未落,木葛生一脚踹上正厅大门,门扉轰然塌陷。
    满堂皆惊。
    “轻狂?”木葛生轻声道:“将士百战,马革裹尸——在你嘴里,就是一句‘轻狂’?”
    柴束薪闻言一震,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起身。
    “以区区一卦,定万人生死,如此生杀予夺,谁给你的权力?大清他妈都亡了几十年了!”木葛生回头直视对方,“你说我意气用事,难道将胜负寄托于四十九枚花都花不出去铜板上,就不可悲可笑么?”
    “你道我黄口小儿,不知所谓,我笑你老态龙钟,苟且偷生!”
    众人皆哗,有人勃然作色,“大胆!”
    “天算子慎言。”老者沉声道:“天命玄涩,莫要不知天高地厚。”
    “那真不好意思。”木葛生突然笑了起来,“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算卦,他那了不起的天命就开不了口,你们这偌大七家,也不过就是一群没头苍蝇。”
    “天算子此意,是不打算卜卦了?”
    “不算。”木葛生道:“将来我若埋骨沙场,天算子一脉断,你们也好就地解散,各自清闲。”
    “既如此,便允许我等今夜撤离。”老者道:“卦象不出,我等亦无遵从之责。”
    木葛生摆摆手,就要往外走,“请便。”
    “可悲啊。”老者叹道:“家主往日苦心孤诣,尽数付诸东流。”
    “你什么意思?”木葛生听出他话里有话,“城中赈灾本就是药家应尽之责,与我何干?”
    有人闻声冷笑:“你说的轻松,区区赈灾,抵得过我药家往日所做万一?”
    话音未落,柴束薪立刻斥道:“住口!”说着就要去拦说话之人,然而木葛生动作更快,大步走至对方面前,“你把话说清楚,药家干了什么?”
    对方横眉冷对,语气森然:“当年木司令被困山岭,形势危急,山中水源又被投毒,军士病倒大半。后来有医者跋涉千里而至,闯过重围,这才救了你父亲一命!”
    “你出国留学四年,逍遥自在。却不知国内战事频仍,军队缺钱缺粮,可但凡是木司令下辖部队,从未有过半点短缺,供给从来源源不断,甚至有国外的特效西药!医护兵千金难求,但每年都有留洋医学生归来,只为随军出征!”
    “如此种种,你真当只因木司令体恤下属,战无不胜?”
    “若不是家主有令,谁会听服于一个连天算子之位都不曾继承的门生?”
    “他把几乎整个药家的资源都砸在了你身上!”
    第28章
    关山月。
    前些日子地震,震塌了关山月半座楼,好在底层还算完整,几日来连着抢修,总算堪堪搭出个架子,恢复些往日形貌。檐角挂着一只风铃,线上的玉片碎了几枚,迎风呼啦啦地响。
    乌子虚坐在后台,手里端着一杯凉茶。
    几日来天翻地覆,城中民不聊生,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来听评弹了。虽然酆都诸多事务繁忙,但他依然保持着以往的习惯,有空就来坐一坐,若台下有客,便唱上一折。
    关山月中有去处的乐姬都已经各奔东西,剩下无人投奔的,便留了下来,跟着赵姨外出施粥。后台里只剩了个小清倌,那日跟着他们一同唱过西厢记,少女抱着琵琶,看着乌子虚怯怯开口,“吴先生,您明日还来么?”
    乌子虚看着她笑了笑,“你若是还弹琵琶,我便来。”
    “可是近日客人愈发少了……”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乌子虚温声道:“听者不在多,如今肯来的,都是真心之人,正因如此,更不能怠慢。”
    “肯来的除了知音,还有醉生梦死的孬种。”后台的门突然被人踹开,松问童大步走了进来,“你还有脸在我家出现?”
    清倌吓了一跳,被松问童半推着赶了出去,“告诉外面的人,不管待会儿听见什么动静,谁也不许进来。”
    乌子虚放下茶盏,“你最近不是忙着扮老四吗?刚好乌孽大爷今天把人送回来……”
    话音未落,松问童迎面一拳打来,乌子虚脸上瞬间鲜血直流。
    “你若就此待在酆都,我便当之前种种从未发生过。”松问童一把拽起乌子虚的领子,“你还来干什么?”
    “我若从此待在酆都,你便当世上再没有我这个人,这是我绝对无法接受之事。”乌子虚擦去脸上的血,“银杏书斋中人,我不能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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