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玄清真人解开了虞子佩被重光仙尊封禁的记忆,而那正是发生在苍楠大婚之夜,虞子佩潜去瑞阳宫找安樾,却恰好听到了重光仙尊与安樾在屋内的一部分谈话,当时他被重光仙尊施加了摄灵禁术失去了这一部分记忆,此后玄清真人多次尝试解除禁术未果,直到重光仙尊受伤,禁制才有了点松动的迹象。而一直到数日前,禁制才完全解除,而虞子佩也回忆起了当日偷听到的重光仙尊的话。
“那安樾竟然是琉月一族天生炉鼎之体,原本他与师兄的联姻,就是为了两边交换,完全是为了修复九嶷国的洗灵阵。如今看来,琉月族的秘密看来就是以九嶷国的名义和洗灵阵来掩盖的。” 虞子佩依照他和父亲商议过的话说道,隐去了重光仙尊要求安樾不将自己炉鼎之体的秘密向苍楠透露的关键点。
“本来如果依照两边的约定也没有什么,但老宗主显然是被那蛇蝎心肠的九嶷圣子骗了。他不但向师兄你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暗中寻找时机,偷偷实行自己的计划。” 虞子佩说着,紧接着又拿出了那本天书和显影镜。
“所谓百密一疏,那圣子仗着师兄的宽和,竟然将此物堂而皇之地留在天麓峰,所幸被司吉无意中发现了其中的巨大阴谋,他不敢怠慢,可师兄刚好外出,他本着对宗门和老宗主的忠诚,只好来找父亲请求制止这桩阴毒的计划……想想也真是后怕,万一被他得逞,师兄还有天衍宗将会遭到怎样的不测!”
在翻阅了书中内容之后,苍楠不由回想起安樾最初对他主动投怀送抱,不遗余力地对他进行勾引,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发生关系,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了这一个阴险的目的,不禁背上渗出一阵冷汗。可笑他当初还以为对方对自己一见钟情,以为他弱小胆怯需要保护,可笑,真是可笑啊。
所以当安樾开始实施计划的最后一步时,发现师尊开始恢复,担心会成为他计划中的绊脚石,所以才不惜将师尊带到藏书阁,以为在那里动手神不知鬼不觉。他之前几番将师尊带到藏书阁,原来竟然是为自己动手的踩点和预演!他苍楠,堂堂的岚日仙尊,怎么就能被蒙蔽至此!
接下来便是在藏书阁现场,明明被自己当场抓获,他竟然还能装成那样无辜的样子,口口声声申辩自己冤枉,妄图继续欺骗!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捡起那把成为凶器的匕首时,探查过上面残留的灵力,除了属于他熟悉的安樾的气息,并无其他的修士触碰过那把匕首!
安樾啊安樾,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怎么还能理所当然地以为一个骗子的行径可以被原谅!
因为替师尊输入灵力而令修为锐减,苍楠没有感到惊慌和不安,反倒心中有一丝丝的快意,他真是高看了自己,原以为修为的突破是因为寻回了那失落已久的一魄,如今看来,岚日仙尊天衍宗主修为的精进,不过是艹了一个炉鼎之体而已,那些表面对他畏惧尊敬的人,大概在背后都十分地不屑对他指指点点吧。他苍楠一世骄傲,竟然因为这个炉鼎的存在而蒙上了污点!他自己亲手惩治过通过这样不齿手段获取修为的人,如今他跟那些靠着奸。淫寻求捷径的修士有何本质的区别!
想到这一节,苍楠从喉底发出一声极为凄凉的冷笑,他苍楠何曾需要这般施舍的修为,若一开始便知道安樾的身体隐秘,他碰都不会碰他!他真是将自己骗得太彻底了。
所以,他毫不可惜地任鲜血和灵力如泥牛入海一样进入重光仙尊的身体,感觉到将施舍之物抛开的痛快,以至于被宫驰及时摁住:“你疯了!一次这么多,你不要命了!”
是不要命了,他心中暗想。多输入一点师尊保命的希望就大一些。而如果师尊救不回来,安樾除了以命抵命,也再无第二条路可选。
脑中突然冒出的最后一句令苍楠陡然惊醒,他立刻对自己生出震怒,为什么他还要担心那个骗子的死活,他落得什么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
一直候在问机海之外的众人直到天色擦黑,才看见岚日仙尊从问机海中出来,他的脸色无比黑沉也无比憔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杀之气,众人眼见宗主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瑞阳宫继续处理宗务,通宵达旦,他们第一次见到宗主如此不惜命,一个个心中忧虑宗主受到的打击过于沉重,但又无人敢上前出言相劝。
这样的日程第二天又重复,苍楠一早去往问机海,半日后再回到瑞阳宫,这时,将毕良正投入牢狱时置放在牢里隐蔽之处的纸鹤带着音讯飞到了他的案桌上。
除了毕狗最后那不堪入耳、自我膨胀的论调外,苍楠不自觉地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了安樾的声音上,听着他嘶哑着声音一遍遍地要求见自己,一再申辩自己并非凶手,苍楠要强忍着内心的松动告诫自己这都是他炉火纯青的骗人伎俩,自己不能再被他蛊惑欺骗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命人把他带过来,甚至将他提及的司吉等人一并喊来对质,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他不过是想再一次装可怜妄图魅惑他罢了。
关键是,他不能担保自己在面对他梨花带雨的哭泣时,会不会变得心软。即使是他做出了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这一点软弱时,苍楠的心就硬了几分,手中的纸鹤也捏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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