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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叶把人如获至宝似的抱在怀里,贴在后心的手清晰触碰得到怀中人心跳鼓擂难以平歇,轻拍着试图缓他安宁。
    “你眼看的那方便是益州城上,今日不是仲秋月节吗,你说过想与我赏天灯共团圆的,我带你来看了。顾望舒,若你不知生辰,倒不如此身如月,便与月同生吧。就当人间曾经那个不堪破碎的蜉蝣微命已死在荆河滚涛肆虐,现今,放下一身尘埃,与我重生。”
    顾望舒再难一言,只在内心跌宕苦熬中愈发难以自持,无依垂着的两手握拳捏死,望向华灯的远景早已被目中水光模糊成千道四散长光,这世间千万句语都道不出的思绪,搅动得心旌摇荡。
    艾叶抚着他的背,交错相拥间温柔道:“哭吧,别再忍了。我不看你,陪你。”
    第115章 思安
    “罗娘,地龙再烧热些吧?”
    “哎呦将军,天还没那么冷呢,孩子小,捂坏了可不行。”
    “思安,唤声爹听听。”
    “咿——呀——”
    “……将军,看够了没。桌上待批的文书堆成山了,都等我一人做呐?”
    “十三!”冯汉广行军归来长刀都还未卸,用束挂臂甲的手摇着那在他面前更显小巧的摇篓,满眼欢心看着床上抓布偶的娃娃笑说:“催什么催,不就陪我儿多待一会儿,文书什么时候阅不是阅,若都我一人全做了,还要你做什么。”
    姚十三椅在门前觑眼看着,脸上笑意不改,眼神却全是异样烦躁不安。秋风北袭的天把手中羽扇摇得急,鬓角两绺垂发吹得乱飘,半晌才冒出一句:“冯汉广,见异思迁。”
    罗娘听得一愣,没想姚大人能直接喊出将军名讳来,紧着装成没听见,继续收拾孩子物件。
    冯汉广倒也笑笑没在意,起身把奶嘴再塞回娃娃嘴里,背对着姚十三便道:“姚十三,公事堆积那么多不做,跑这偷闲。怎么,想依消极怠工军法处置啊。”
    “好,行军十里还是杖刑三十?小将军乐不思蜀,再伤了我,益州城可就无人掌事啦。”
    思安思安,是居安思危。姚十三趣道当下日子,只能勉强称得上居危思安吧——
    “那且就叫他思安。”冯汉广趁机立下决意。
    没想到,最后那小野崽子的名到底还是自己起的。
    姚十三真是烦死这死孩崽子了。
    每天除了哭就是睡,再不就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着不说。
    冯汉广还三天两头没事就泡在他房里。
    演武完去看看,吃过饭食去看看,忙完公事再去看看,甚至于有时候把摇篓整个搬进自己寝室陪着。一来二去,莫名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铁汉柔情,明明就是顺手捡来的孩子,怎就能视为己出了?
    姚十三这样想着,直勾勾站在摇篓前的眼中便起了杀意。
    凡人的孩子就是矫情。就是需要人照顾,丢进野地里只能一死。
    这都算好,最要命的是他永远也悟不懂,何为亲情,何为父母爱,这人心最大软肋,是谁都逃不过的一劫,也是他屡试不爽的手段。
    愚蠢至极。
    于是姚十三探了手进摇篓里,几乎探到纤弱脖颈瞬间,还睡得沉的娃娃忽然睁了无辜大眼眨了几下,伸出小手握上姚十三手指,咯咯笑了起来!
    这奶嘤嘤的笑声伴指尖柔软极轻触感,姚十三顿时探了火般猛抽回手,惊恐间听身后有人推门而入,语气笑嗔:“十三,你偷摸在这对我儿行什么坏事呢?”
    “明明是你儿欺负我。”姚十三把手藏身后,虽毫发无伤,怎就是火辣辣的疼。
    “他能欺负你?倒不如说你被蛇咬了来得可信。”冯汉广掀甲坐到椅上,随手给自己倒上杯茶。“把你的蛇看好,别叫它们进了这屋,再伤我儿。”
    “那您不如把我的蛇与我一起赶出去为妙。”姚十三优雅搓着指头也随他坐下,看这铁面无私的小将军把亲自刚满的茶推自己面前,此等待遇,却没心思享用。“他是你儿,蛇也算我儿。不许偏心。”
    “能许你把一窝三步要人命的毒蛇养在府里的,除了我这世上还能有谁这般大度,我偏的哪门子心了。”冯汉广肘支桌上手背撑脸,挑下巴示意姚十三赶紧把茶喝了。“说吧,你没事跑思安这儿做什么。你不是烦他。”
    “来找您这大忙人吗。”姚十三象征性抿了小口,垂目看那茶叶一枝立在水面。“成天见不到人影,独守空房榻都生冰了。是你儿横刀夺爱,我又没得法子,只能来与他商量,求他能不能分些冯汉广的心思还我。”
    冯汉广被他这副与个足月娃娃呷醋都模样逗得想笑,“那我儿说什么了,应了你没有?”
    “他笑我痴呢。”
    “那真不愧是我儿,能与我想到一块儿。”冯汉广嗤笑出声,又正襟坐回端正。甲子硌得人疼,不适宜如此歪扭坐着。
    “说吧,找我有何事。”
    “正赶您不在的时候,朝廷快马传了信来。”姚十三说着,从怀中掏出个金缎的文书。冯汉广当即拧了眉头神色成不悦,看放在桌上的文书沉吟良久,才道:“你替我看了吧,不想碰。”
    姚十三不动声色把文书再纳回来,道:“就知道您这样,我早阅过了。是说您驱赶蛮族有功,要入京行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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