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放开!干什么呢!有孩子在呢!”顾望舒压低嗓音在艾叶耳边怒吼。
“干什么?怎么就行让他脱,我不行?”艾叶气急败坏!
阿娟早在一边看呆了。
“那个……主子,要不你们先吵,我……我出去寻些杂役事做!”
阿娟果真是眼力见满分,话音刚落便一溜烟跑没。
顾望舒跟艾叶几乎是同时止了动作,再同时翘首看房门“嗑嗒”阖上,隔了一会儿。
艾叶先回了头,耳廓一松。
“还真走远了!”
顾望舒“啪”的响亮一巴掌扣在艾叶头顶,听他嗷嗷直叫,骂了句:“胡闹够了没。”
艾叶贱兮兮撅起嘴回头绕声撒泼道:“你真那般想我?我就真那么累赘吗!”
顾望舒蹬开面前人把自己滚回被子里,只留个背影去。
“谢谢你。”顾望舒背着身说。
“嗯?谢我什么?”
“谢你救阿娟出来。我这数月来最大的遗憾便是那夜没能余出心力带他一并逃走。等再下山,影门的人早就不在那了,哪里还谈何怪你。”顾望舒说着,起了困意。“不过这地府深渊,我怕是真要被你扯进去了。”
艾叶摆出副担忧神情。他也知道这是实话。
“罢了,反正就算下地府,我也得拉着你做垫背。”
艾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应了声,“行!”
艾叶悄声关了门,走到院子里想寻个阴凉地儿吹风。才闪进树荫,就看见阿娟抱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长扫帚略显诧异盯瞧自己。
艾叶靠树坐下,眯眼问:“小鬼,看什么看。”
阿娟眨吧眨晶亮凤眼道:“咦?大人,就吵完了?这么快?”
“就是个三两句的事,快什么……”艾叶随口答上一半,忽然觉得这小鬼语意似乎不太对劲!
“……快什么快!吵架,吵架!吵架而已!!滚蛋!黄毛小子扫你的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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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足奶的孩子总是很闹腾的,大概是骨子里流着边境牧民的血,从早到晚啼哭不断奶音高昂得颇有小鹰唤食般得意。于是不出两天,冯汉广大胜而归还捡了个婴儿回来的传遍了整个总镇府,再从总镇府传遍益州城。
“哎你说,咱们将军尚未婚娶,这孩子可怎么养啊!总不能认奶娘作娘吧?”天气炎热,巡逻的兵忙里偷闲摘了盔躲在阴凉处侃话,一个先开了话题,另一个总能立刻接上话。
“就说的吗!一片善心能理解,但这以后寻妻,谁家千金愿意嫁个带孩子的嘛。不过这上头人的道义咱也不懂,要说咱将军就是迟迟不愿娶妻纳妾罢了,这益州城哪家不挤破头皮的想巴结将军!”
旁边的揩了汗,扯着衣领往密不透风的甲子里扇风,斜眉怪气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不是传闻将军不好女色吗,这回莫名捡了个男娃儿回来,怕不是要立正统,续冯家香火罢了!”
“嚯~有道理!”几个兵恍然大悟,异口同声。
“那照你们说,咱军师,和将军,真是那个关系?”旁边路过的杂役觉得热闹,扒耳朵偷听几会儿终于忍不住也插了嘴进来,几个兵当即嫌弃得一瞥,往边上挪了几步跟他扯开距离。
“新来的吧你,还问这个呢?”其中一个兵忙着摆手赶人,“这府里什么话当讲什么不当讲,你上头没教过你?滚滚滚!”
杂役吃了瘪,烈日炎炎下也得不了休息,无聊的准备抬起推车滚走,便听得身后又有了人慢条斯理开口。
“什么关系,诸位不都是心知肚明。有什么不敢聊的?”
扇着风的兵本就热得难受,这会儿火大更是憋了一肚子气,“娘的,又是哪个不要命的,也别扰爷几个乘凉,这府里怎么嘴碎的这么多……”
兵烦闷不堪睁眼看了眼前一双靴子,水青缎的料子莹润漂亮,打眼就不是个下人的东西。脑子一断弦,抬首看了眼,才发现旁边几个弟兄早就跪在了地上,额头贴紧着地,瑟瑟发抖。
“姚……姚大人!”兵吓得腿一软,瘫跪在地上!
“姚大人您大人大量恕罪啊!是小的们嘴贱,该……该打!该打!饶命啊姚大人,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这几个兵一边自个儿扇着巴掌一边磕头求饶,倒是不手下留情,扇得是个啪啪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边吆喝着做什么戏。
姚十三悠闲摇着他那把象牙骨鹤羽扇,眼睛笑的眯成条缝,一弯眼轮挤得可生漂亮,也一并蹲下身去,慢悠悠说道:
“什么关系随你们议,反正诸位不也得有个谈资。只不过那孩子,可不由我养。”
“是!姚大人……不是,不是!咱再也不敢谈了!不谈了!”
“啊,差点忘了。我来是顺路想告诉各位,将军包了南市的瓜摊,摆在前厅了。这炎天暑月的,辛苦各位。”
姚十三安闲自得摇着扇看那几个兵连滚带爬从视线里消失,才像六月天似的瞬息变了脸色。哪还有半分闲逸,全都成了焦灼暴躁,连摇扇的手都急了起来。
站了片刻,脸色发青大步冲进大堂里去。
第82章 养子
齐铭这会儿正跪在桌案前替冯汉广研着墨,难得放松的冯汉广闲来无事想着抄些书静心消暑,手中狼毫才落笔下没两个字,就听门外一阵骚乱,把守兵士还来不及传话,木阑的门便被姚十三“啪”一声大咧咧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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