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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顾长卿的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也没有丝毫怜悯疼惜的,看着肩头淤血肿胀,被打得不成样子的顾望舒。
“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何护这苍生,守这阴阳!”
“门规不教用法术伤人,我能怎么办!我没输,我赢了的!是他张肖奇欺我不成反打不过我,我怎么没保护好自己!我打赢了!”
“打赢了?”面前之人依旧端的是薄情寡义,“赢了的人会是这幅模样?讲什么仁义礼智去活挨板子,便天真的认定世人会以为你真的没动半点法术,全凭拳脚赢的?会认定这清虚观二弟子还是那正人君子,光明正大?”
——“不可能的!你就是个一事无成,只会给大家拖后腿抹泼脏水的怪物!”
顾长卿毫无遮拦的训斥声声入耳,烙印在少年心门。
“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相信众口相传!你独身在再怎样呐喊解释,豁出命去终也不过石沉大海!没人听得见,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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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护这益州城的人只有我了。
我能护的了自己,也能守阴阳护苍生,我……才不是一事无成,只泼脏水的怪物!
顾望舒眉间蹙紧,一声喝道!
“守护诀!”
指尖升起巨大漾着水面的结界,这他只用来保护过自己,只被自己当作乌龟壳一样自欺欺人躲过拳脚霸凌的法诀,无形中已使用了二十余年,再熟练不过的法诀!
此刻正在头顶凝结成幕,与以前自下而上的撑界方式不同,顾望舒反其道而行,自上而下轰隆落地,罩出个巨大结界来!
守护诀表面平稳如静海,微波荡漾,与那金光网阵交结融合,恍惚间如同日落溶金落入海面,夕阳下一片韬霞,却是幅铜墙铁壁,任凭巨邪再如何死命拍击,伤得都只有自己鬼气,这结界再是岿然不动!
顾望舒见结界已成,收手而立,眼中带着霜芒注视自己所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萦绕着残余银光的双掌。
然而此刻最让他难以置信的并不是自己真的轻易就撑得起如此巨大守护诀,而是即便在施过如此强劲法诀之后,身体中非但没有气海被抽离的空虚感,反倒愈发精神抖擞,甚至比刚刚施法前经历过恶战的自己还有力气似的?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不停输与自己法力,可这放眼四处,倒也没再有什么……
顾望舒脚腕上的银铃再次随风起叮咛沙响,他不再犹豫,既然此番只剩下自己一个,那就独身去拼!
“顾长卿!黄符都借我!”
顾长卿闻言挥臂扬手,送自己所剩无几那区区几十张黄符与顾望舒,目光放心不下追随他向上,终是在几番沉吟后,道出声来:
“顾望舒!别死了!”
顾望舒再飞身而起,踏屋檐而上,啪啪啪甩数张黄符于巨邪身上,口中一念,“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
破邪咒如鸣钟响起,黄符应声融进那巨邪体内,发出极为刺耳残忍的灼烫声,在巨邪体内泛起隐隐金光,随顾望舒指诀上下翻涌,直是将那巨邪烟气里面捣了个稀巴烂,稀里哗啦像是失去骨架的烂泥泄了一地!
顾望舒知道他重组需要时间,趁空隙感快回身喊艾叶:“你先带顾长卿躲好!我能撑到灭了他还好,若是撑不到,我就……”
艾叶此刻可是恨自己恨得要命,眼看顾望舒就在自己面前独身豁出命去斗,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拖走顾长卿,再不就是救个孩子……
即便如此还是飞快在巨邪呈一滩黑烟气之间把顾长卿拉到处碎石堆后边,一旁躲着的孜亚赶紧识得眼色扶住伤员,不叫他歪倒。
艾叶才安顿好他,便懊恼的在一旁抱头坐在原地。
眼前不远处顾望舒只剩下独身打斗,在这场看似永不完结的战斗中,看他像只灵巧墨蝶上下飞舞,在一波又一波危机中险象环生。
他想去帮忙,可又知道自己的招数净不了那巨邪,去了也只不过是碍手碍脚,反倒耽误。
“哎呦我的天老爷诶……”
艾叶浑身一炸,哪来的声音!
连已经失了气力的顾长卿都一同猛回头,身后杂乱石堆后面竟然爬出来个老乞丐?!
老乞丐蓬头垢面,面上生疮奇丑无比,也不知是多久没洗过澡,即便还离得远也闻得到满身恶臭,此刻正用他那一双指甲中藏着黑泥的粗糙大手往外扒拉着身上碎石,向出爬着。
“不就躲起来睡个午觉,怎么一睁眼,天都塌了呀……”
顾长卿结阵之前分明确认过此处再无一人,怎的此时还突然冒出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来?
艾叶岂不是也同样感受,心想或许是这老乞丐身上太臭了,臭到遮盖人味才全然不觉此处还有人在。
总之艾叶与顾长卿是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那老乞丐,直到老乞丐使劲抓了抓头顶跳蚤,挠得头皮咔咔作响指缝浸血,才舒爽的叹出气来。这人疯疯癫癫倒也没太为眼前惨状惊骇,只是蹲到两人旁边看戏似的看着顾望舒打斗,再把刚抓下来的跳蚤塞进齿间,吧唧一声咬碎,汁血四溅。
艾叶被恶心得躲了几步,就差把嫌弃二字施墨写在脸上。
“呦,这小道士还挺厉害啊,能跟这么个鬼脸脓包玩意儿周旋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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