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不信奉狐仙,也不以白为尊,毕竟是人家寿宴,仇夜雪不好一身白去。
故而他换了浓色的衣袍,就连发带也换了个绀青色的。
仇夜雪肤白,素色显清幽冷淡;浓色便衬得冷沉还有几分病弱。
可当他勾起嘴角笑时,这些便都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惊心动魄的美。
对于会在寿宴上瞧见祝知折这件事,仇夜雪一点也不意外。
恭亲王好歹是他王叔,虽说王妃寿宴不是整数,也没请太多人热闹,但祝知折身为太子,怎么得也该见一份晚辈礼。
而且……
祝知折这样的狗皮膏药,肯定会黏着他一道来。
仇夜雪拱手行礼,这一次却不再是懒懒散散的模样,反而正经得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划分界限的态度也过于明显。
祝知折瞧着,轻舔了下自己的牙尖,眼里的笑有些发凉。
但他没说旁的,只道:“阿仇是为百善堂而来?”
仇夜雪没瞒着:“是,殿下还知道别的?”
“的确知道一些。”
祝知折微顿,似是疑惑:“不过说来,阿仇。”
他微微歪着头看仇夜雪:“你不晓得恭亲王与百善堂的事儿,却能一眼看出罗山用的功夫是落海掌,甚至知晓落海掌的命门,这是为何?”
跟在仇夜雪身侧的踯躅眼皮子跳了跳,仇夜雪倒是淡定。
他冲祝知折粲然一笑,勾人得很:“秘密,殿下可以猜。”
祝知折心痒得不行,但冥思苦想后确实找寻不到答案。
虽说月满楼在江湖的情报网够大,可江湖势力,谁又没有情报网,谁又不知道些事儿,却也同样有许多事都不清楚。
至少他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哪个势力能在几招间看出旁人的功夫,甚至还知晓其死穴。
若是月满楼可以,早就一家独大了。
所以……
仇夜雪背后还有人。
可江湖上,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恭亲王的侧妃。”
仇夜雪没与祝知折说,祝知折却并未以此来做交换,而是悠悠道:“说是富商之女,实际上是百善堂出身,不过恭亲王纳她时,她已脱离百善堂。”
仇夜雪若有所思:“她与百善堂有何特殊关系吗?”
比如像他阿娘,虽说是脱离了月满楼,但因为她是月满楼楼主的女儿。
不过是没了月满楼少楼主身份,月满楼仍旧是她的娘家,随时可以回去。
祝知折摇头:“她不过是百善堂一位再寻常不过的弟子,甚至算不上出类拔萃。”
他微顿:“但她有个姐姐,她姐姐与她不在一张户籍,却是亲生血脉,她姐姐如今也在京中。”
仇夜雪稍停,看向祝知折。
祝知折道:“而且春闱那日,她姐姐与赵潜碰过面,聊过几句。只是我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没能听清。”
“你若是要查岁南王妃一事,我建议以这位作为切入点。”
仇夜雪没想到祝知折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信息,到底还是有些感激的。
故而他想要再度行礼谢过,却被祝知折先一步抬手托住了他的手臂。
只听祝知折凉凉威胁:“阿仇,你再与我说一声谢,往后我就算查到了什么,也不与你说了。”
仇夜雪:“……”
他直起腰杆,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无情抽出:“那我就不跟殿下多客气了。”
他二人说话间,就瞧见有人往这边而来,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见来人是恭亲王,恭亲王见到他们在这儿,也是愣了下:“世子和太子怎么没在正厅,而是来了这儿?”
仇夜雪与祝知折一道给他见礼,仇夜雪还未答,祝知折便先笑道:“王叔府里的桃花开得甚好,我带阿仇来赏花。”
恭亲王就好似不知道近日来京中流言一般,闻言还慈爱地笑了笑:“原是如此。”
他又说:“这儿的桃花,都是林夫人亲手打理的。她素来对这些颇有心得,又精心照料,自是不差的。”
仇夜雪微扬眉,祝知折继续问:“哦?林夫人?是王叔的侧妃吧?方才在正厅好像并未瞧见?”
恭亲王叹了口气:“她前几日不知怎的病了一场,现在还没好全,便没让她出来待客。这不,前厅招待得差不多了,我正要去瞧瞧她用了药没。”
祝知折笑得意味深长:“王叔也不怕王妃吃味。”
恭亲王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你也晓得我与王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什么感情,王妃瞧不上我这软弱的性子,见了我就烦,还巴不得我离她远些。”
猝不及防听了个全的仇夜雪:“?”
这等事儿是能随意说的吗?
恭亲王完全不要面子的?
恭亲王又像是劝慰小辈一般,对他俩道:“你二人日后也免不了要面对这样的事儿,尤其是太子你。若皇兄与内阁给你敲定的太子妃你不喜欢,也别太闹腾,大家相敬如宾其实也不错。”
祝知折挑眉,眼底有淡淡凉意浮现:“多谢王叔关心,只是太子妃我怕是无福消受了,毕竟我有心上人,就在王叔……”
“殿下。”仇夜雪眼皮子一跳,径直打断:“王爷,若是无事,我便先回正厅了。”
他说着,还接着角度睖了祝知折一眼,警告他小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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