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夜雪没有下车,只是站在车辇上,借着鸦青搀扶的力道,垂眼去瞧被踯躅制下后跪在车辇不远处的女子。
踯躅手持一杆红缨枪,眉眼好不得意:“世子!”
仇夜雪笑着看她一眼:“厉害。”
只短短两个字,便叫踯躅乐开了花。
仇夜雪还没再说出第二句话,那头太子府兵便策马赶到。
领头的人仇夜雪不认识,但见到仇夜雪,那人立马就翻身下马行礼:“见过世子。”
仇夜雪扬扬眉:“你是何人?”
“在下太子府,平二。”平二沉稳道:“今奉太子口谕追查坊间流传的闹鬼一事。”
仇夜雪仿佛这才知晓一般:“哦。”
他轻扬着尾音,好奇地看向女子:“这就是那只「鬼」么?”
平二还没答,就又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见祝知折着了一身黑底金蟒袍策马扬鞭,不过眨眼间就在仇夜雪跟前不远处拉了缰绳。
他没下马,却仍旧高了站在车辇上的仇夜雪一截。
祝知折垂眼,睨着这位特意来搅局的世子,心头有一簇无名地火在烧——也说不上生气,就是莫名将他全身的血液都给点燃了。
仇夜雪仍旧是一身素色衣袍滚着银云暗纹,简单半束的青丝在月光下显得丝滑如绸缎。
他一身白站在夜色中,倒比天空的明月还要皎洁晃眼。
仇夜雪对上他稠墨似的眼瞳,却并不畏惧,反而是挑着唇行了个看得人牙痒的懒散礼数:“太子殿下。”
祝知折拎着缰绳,促使着身下的汗血宝马抬蹄往前再走几步,压迫感跟着步步紧逼。
他停在仇夜雪跟前,弯腰凑近仇夜雪:“岁南世子。”
祝知折微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危险:“现下已临近宵禁,你别同我说你是梦游了。”
“哪里。”
仇夜雪粲然一笑:“殿下这就是不解风情了。”
祝知折盯着他,轻扬眉梢示意他继续编。
仇夜雪微抬下颌,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后只余挑衅:“青天白日的去风月场所没劲儿,只有夜色正浓,美人儿才正好。”
“哦?是么。”
祝知折也跟着笑:“这倒是我不懂了,还得多谢阿仇告知。”
语毕,他直接起身转头喝道:“平二!叫京中所有那些个风月场所都听着!若叫我知道日后有一家店招待了我家阿仇,那我便将他们手底下的产业都给烧得干净!”
仇夜雪瞳孔微张,有些错愕。
这太子……
有病吧!?
虽说他也不是真心要出入那些场所的,可这他妈干他祝知折何事?!
还有,谁是你家的啊?!
祝知折这你情我浓的戏码还没玩腻味??
作者有话说:
踯躅:呜呜呜我的漂亮姐姐们;
只有踯躅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八只狗
“我们这关系,哪需要请不请的?”
仇夜雪明明摆了他一道,却被他轻易撩拨起了心头怒火。
又见祝知折甩了一下缰绳,让身下的马儿发出了声嘶叫。
随后祝知折垂眼睨他,仍旧带着笑:“阿仇,虽说我也不愿如此,但还是请你作为目击者同我走一趟吧。”
仇夜雪:“?”
他都还不知晓这里头究竟是什么门道,祝知折就想拉他蹚这趟浑水?凭什么?
仇夜雪轻哂一声:“殿下,这里的目击者已经够多了,想必不缺我一个吧?”
祝知折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阿仇你是岁南世子,自小体弱,更深露重的,的确不好奔波。但你身边这位帮忙擒下闹事之人的姑娘,瞧着可是身强体魄,本宫要她一道,总没问题吧?”
搅了他的局,还想愉快脱身?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原本在闹几天的计划被毁了,那他总要拿别的法子填补。
比如让这位现下正被京中无数双眼睛盯着的世子参与进来。
闹得更大。
而仇夜雪闻言,心头一冷。
他极其厌恶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边人身上,尤其这些年因为踯躅是奴籍,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踯躅受了不少委屈。
踯躅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妹妹,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家人。
仇夜雪虽然还笑着,但整个人的气场都在祝知折这话后发生了改变:“那我若是偏偏觉着有问题呢?”
他直视着祝知折,从头到尾都不畏惧祝知折分毫:“殿下莫不是还想直接当着我的面强抢我的人?”
这大概是他俩这几日你来我往中最剑拔弩张的一次,原本藏在话语里的刀子逐渐显露,只差最后一推就能摆在明面上,叫所有人都知晓,他二人的关系其实并非那般暧丨昧。
可祝知折偏偏不推这一下,他只拎着缰绳,再次倾身,这回是结结实实地凑近了仇夜雪。
他的头颅就靠在仇夜雪耳侧不远,垂落的发丝与仇夜雪的发丝微微交融。
只听祝知折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阿仇,别急啊。”
他轻笑:“你不如瞧瞧她手腕上有什么。”
手腕上有什么干他……
聪明人说话,向来不需要太多思考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