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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句句委婉,内涵却极重。奉劝太妃不要搞事,毕竟她能在宫内颐养天年,靠的全是皇帝这个亲儿子,要是皇帝倒台,第一个倒霉迁出去做尼姑祭奠先帝的就得是她。
    条理清晰,字字珠玑,一番敲打后威严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宫人。众人都心里一惊,慌张恭顺地低下头不敢与新皇后对视。
    天哪,新皇后看着美美的一个哥儿,怎么严肃起来比皇帝还吓人!?
    前世管着五百多号员工的佟总,扫视一圈后,将目光投回到了主座上。
    太妃被他说得心里一慌,这下又对上这般严肃威严的目光,早就怕了。她在先帝时期也没有插手过朝堂斗争,夺嫡争权之类的丝毫没有参与,哪怕深宫妇人见识多些,此时此刻也是如坐针毡。
    “本,本宫与皇儿说笑罢了!谁敢外传,看本宫不撕烂她的嘴!”
    佟容闻言满意点头,露出一个微笑,霎时间,如同春渠化雪,冰霜消融,殿内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娘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清泉般悦耳的嗓音淡淡道,“毕竟母子连心,太妃娘娘也是关心陛下方才才会口不择言的,本宫都明白的。”
    “是极是极。”太妃抓着扶手,点头如捣蒜。
    “那本宫与陛下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望娘娘。”
    “慢走慢走!”
    佟容微笑着点点头,带上皇帝,仪态万千地离开了。
    “呼——”终于把这尊神送走了,太妃拍着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一等宫女妙儿心有余悸地给太妃换上了一盏新茶:“娘娘,这皇后严肃起来好生可怕!看着像是积威深重的朝公大臣似的。”
    太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压压惊:“是啊……皇帝这是从哪里请回来的一尊大佛啊!?”
    ……
    柴山跟着佟容,穿行在御花园中,二人都没乘轿撵,慢悠悠地步行回去。
    行至一处穿花长廊,佟容停下身来。
    初春的晨阳耀眼却不刺目,长廊外粉粉白白的玉兰花遮去了一些光线,显得廊中隐蔽安静,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柴山正想着心事,冷不丁前面的人停下,一头撞了上去。
    “小心!”
    一撞到人,柴山立刻回过神来,脑袋还没反应,手已经下意识伸出去捞住了佟容,稳住他歪倒的身形。
    等再定睛一看,两人已经是一个极其暧昧的环抱姿势。
    佟容倒不觉得两个男人扶一把有什么不对劲的,他在乎的是柴山刚才一路上明显的精神恍惚状态。
    “小山,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佟容想了想,出言关心道。
    柴山并非因为自己的母妃恶言相向而难过,这种讽刺、冷脸对他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他已经学会了麻痹自己不去思考其中的恶意,也不去关心她的想法和意见。当其是空气一般,便不会再受伤。
    这一路上发呆,是为着佟容刚才在僖福宫维护自己的那番话。
    容哥哥就是这样特殊的存在。
    虽然是一个哥儿,气度却胜过了世间九成九的男子,从容果决,严正雍容,理所当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对自己认定的事,哪怕再难也会去做,对自己认准的道理,哪怕再苦也会去维护。
    就像经营香粤轩、就像24岁也不嫁人,就像……
    就像当年在佟府中,毫无芥蒂地接纳自己。
    此时,听到佟容这番关切,佳人在怀的柴山脑子一转,咽下了「没什么」的回答,眼眸垂下,做出一番强自振作的样子,勉强笑道:“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佟容看着低头看地面的柴山,就像是一只孤独的小狼被恶狗咬伤,正可怜兮兮地自行舔舐伤口,内心瞬间泛起阵阵同情怜惜。
    太妃为什么不喜欢皇帝在宫中乃是秘辛,佟容曾经问过一次,柴山并不肯说,他也就没有再强人所难。
    不过,作为一个孩子,被母亲如此厌恶憎恨,也实在是太可怜了些。
    佟容反手抱住了柴山,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
    柴山浑身一震,旋即将怀中人搂得更紧,整张脸埋进了佟容的肩窝里。
    佟容感觉掌心下这高大的年轻皇帝似是正在微微颤抖,不住吸着气,许是正抽着鼻子强忍泪意,不由心里更软,像是怀抱着一只委屈的大狗狗,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他的背心。
    这一抱就是一刻钟,柴山一直窝在佟容的肩窝里,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大手悄悄地在那柳枝细腰上滑动着,贪恋着,如同磁石吸附,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好在皇帝深谙适可而止,以后还有,竭泽而渔,再无下次这个道理,终于还是赶在佟容察觉出不对劲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中人。
    “谢谢容哥哥,山好多了。”
    佟容这才发现自己竟被柴山带着坐在了回廊的凳子上,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再映衬着早春的玉兰花,这场景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花园角落里亲亲我我的小情侣。
    他面上一赫,也许是因为好歹成了亲的缘故,和着这光景,倒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嗯……好些了就行,回吧。”
    说着,大步一迈,红衣转角,满袖春风,自向着长廊尽头而去。
    在他身后,柴山紧盯着他穿行在花海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也提步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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