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定州城外,两军迂回设伏,对垒半月之久,今日擂鼓冲阵,拼杀声震天。
还没接近城郭,便早已闻见震天的喊杀声,还有空气中四处弥漫的血腥味。
他们赶的正是时候。
水时的心仿佛要跳出来,符离凭借着耳力与极强的目力,带着水时,远离主战场,直奔一处高处的隐蔽山林。
战场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也着实看不出各方的战术战策,水时只远远见到一队人马,在床弩的开路下,破开围城的藤甲兵,不知怎么三绕两绕的,冲破蛮族封锁线,到了宣城之下!
赵兴将军也带兵出城,只是两方都破不开城下阵法,那一队人马损失殆尽,最终在混乱中鸣金收兵。
符离面色深沉,带着水时,跟随撤退大军,一路退至界河之外,回守定平县。
定平帅帐,蒋昭焦头烂额,刚刚结束的战术议事丝毫没有用处,三路大军汇合后,众人预判赵兴再拖不起了,宣城被围死,外人丝毫不清楚城内情况,于是,只能悍然出兵,誓死守卫住中原腹地。
为数不多的床弩排上了大用场,三□□尤其厉害,能直接穿透蛮军精锐的藤甲,只是发射费力,半天才能射出一连弩。但即便如此,这种杀伤性如此强的武器,也终于让大军中的精锐队伍冲破蛮族防线,抵达宣城之下!
可谁料,城下竟有一个诡异的大阵,任多少人都只进不出。最终,大军在蛮族的反扑下,败军而回。
众位兵将都是一筹莫展,据斥候回报,蛮族到如今共屠大大小小三十九城,中原以北,到处白骨覆野,以泽量尸。
朝廷制备了百种攻防战略,但在蛮族绝对的势力与防御面前,全是徒劳无功。甚至朝中又不少文官坚决上书给皇帝,要求“和谈”。
没法谈!皇帝盛怒,举剑当场刺死为首官员,并下令,再有软弱怕死之臣,格杀勿论。
宣城是背水一战,败,百姓皆为人鱼肉,家破人亡,子孙后代也只能任人奴役,万劫不复。
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穿过蛮族封锁,派人观宣城大阵,进而破阵!
卫兵轻手轻脚的将清粥端放在桌前,昏沉沉的蒋昭摆了摆手,“拿下去吧。”
“这……,将军,还是吃些吧,聋爷特地吩咐我送来的,说你不吃饭可不行,全军都指望着您呐。”
蒋昭叹口气,恹恹的伸手端粥,遣退了小兵。豆大的烛火燃的昏暗,帐中只有碗勺轻碰的声音。
一口粥没等咽下去,蒋昭只觉一股风吹进帐来烛火猛然跃动,明暗交界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帐篷上。
喊人已来不及,蒋昭瞬间抽出袖箭,但要按发的手却停住了。他顿了一会儿,才谨慎试探的开口。
“英雄?”看那身影没动,有些认清了,于是几个呼吸后,又神色平常,眼神深沉的说,“英雄不是离营了,未能亲自送行,小生的不是,今日,英雄有何……”
还没等蒋昭弯弯绕绕的说完,就见那人一甩手,扔了一个布包到桌上,“啪嗒”砸翻了粥碗。
蒋昭一愣,索性不装了,他这一张嘴能忽悠出花来也没用,人家不吃这一套!那身影就透露出一个信息:少废话,直接办事。
蒋昭一甩袖子,便直接拿过布包,并不忌讳会有什么刺杀暗害。
当日主街上按马相遇后,他早已暗地里探查并监视很久了,他虽不能查出符离的来历,但也知道他心不在此,是一位奇人,不过与多方势力并没有什么牵扯。
只是不愿意理他们这些王侯官宦,但也绝不会是蛮族的人,否则也不会给赵兴将军送粮了。
想到这人那些隐秘与能耐,蒋昭心中一跳,立即打开布包,烛火幽暗,只能看出是一张被利刃刮净的野猪皮,上边还残留着新鲜的猪油和血丝。
蒋昭一阵疑惑,但却不死心,开口询问,“英雄,这,这是不是……”
符离也不进帐,只在帐布上映着一道影子,闻言直接接话,“是。”
食不下咽的后将军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将粥碗扫开,紧忙盯着猪皮研究,可见猪皮上方用锋利之物沾着黑炭,刻进猪皮肌理,描绘勾勒出一幅极其复杂的图案。
看着复杂又玄妙古朴的各种符号与文字,才名满天下的蒋昭愣住了。
就,没看懂……
可再想叫人,那道沉默寡言的黑影早已不知所踪。
竖日,蒋昭召集所有可靠的文臣武将,一同研究猪皮“天书”。
一位武将出身的藩王看着满冒金星,一脑门官司,于是暴躁不已,愤然开口。
“这他娘的什么鬼画符!”
众位才子也绿着脸,这图不但解不出来,看久了还晕的厉害!平生头一回与这些往日瞧不上的兵蛮子有了同感。
军营附近搬空的荒村中,水时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小院,暂且落脚。这里早已没人,虽说被搬的干干净净,连张床也没有,但院墙极高,也算隐秘。
他昨夜窝在拢起的火堆旁,睡衣朦胧间,看着符离蘸着木炭上的黑灰,使爪子画了一猪皮的花纹,那纹路看多了让人更困了,水时一不注意便迷糊过去。隐约间,只觉得睡着之前几只白狼踱步过来,让他倚着。
水时睡了个好觉,从温暖的狼堆里醒来,便看见符离在院子里处理猎物。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