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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时想了想,也瞒不住,还是照实说,“东山中密林处采的。”
    一家人本想着知道个地方,他们也好去碰碰运气。但一听“东山”两个字,都静了,谁也不敢吱声。
    那是先祖就定下的禁地与险地,对东山的恐惧流淌在热河村民的血液里。这回无奈,几个兄弟是豁了命去找的水时,他们几个好把式万般小心,依旧差点丧生于熊狼。回来之后更是再也不敢提东山。
    况且先例在前,远山村要拿水时祭狼,也是因为起了寻宝的心,进了东山,结果那批人死的死,疯的疯。连村民也遭灾,谁也不敢养牲畜了,必被无声无息的咬死。
    于是这家人没人再细问灵芝的来处,也都咬死了不说出去。宝不露与人,既省得枉添他人寻宝搭上性命,又能保东山下的乡村安宁。
    最后郑老汉实在觉得不稳妥,才收了灵芝。水哥儿自己住就够风险,外加这些宝物,非长久之计。水时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值钱,所以也没多想,见郑叔收了,还挺高兴。
    他自己还留了一棵最大的呐!等睡热炕上火的话,好熬水喝!
    于是牵小黑马上坡之前,还在那教人家怎么吃灵芝呢,“婶子,把那东西熬成水喝了,或磨成粉做糕,护肝解毒,还不爱生病!”
    郑婶子闻言呛了一口,面色僵硬的答应了。心中却想,东山上的神物,还吃?不砍块板供上,她都觉得折寿……
    无论怎么说,水时终于搬了新居,傍晚独自坐在热乎的火炕上,舒了口气,享受着安静与自由。
    但想了想,又滚起身,将狼毛中裹着的漂亮雏蛋都翻出来,对着灯光一个个看,仿佛也没什么异样,便都好好堆在炕头,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孵出来!就在他盖蛋的时候,门外响起“铛铛铛”的敲击声,还颇具节奏。
    水时谨慎的打开木门的探看孔往外瞧,就看一只马嘴,堵住了木孔!
    小黑马自从没人后,围着一人高的院墙栅栏转悠了两圈,抬着长腿跃出去,又跃进来,都玩腻了,看水时还不开门请它进去!便拉着一只马脸,边用前蹄踢门,边往屋里看。
    水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马!外头草料都有,但非要和水时睡屋里。无奈,水时一心软,还是开了门。小黑马甩着辫子,四条腿迈着矜持的步子,趴在了炕下的地上。
    水时见这一幕,甚是觉得,仿佛东山上的动物都极骄矜高贵似的,那个破狼崽子如此,胖松鼠如此,眼下乳臭未干的小黑马,也一副天老大、它老二的样子!
    弄得他自己像个长工,天天伺候主子!
    但猫在被窝中回想起那些点滴细微之事,心里却柔软又感激,它们是很照顾自己的,以至于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在严酷的山中活的很好。
    想到这,脑中越发浮现那个人的背影,筋骨鲜明的、宽厚壮阔。
    自己看过最多的,是他的背影,许是因为那人总背对着,护在自己身前。
    也许是因为,那人也总是转过身,不出一言的离开。
    水时在这样恼人的思绪中睡着了。
    恍惚中,炕上的人陷入了迷梦。地上的小马逐渐躁动不安,但最终低着头,离开水时,静静卧在侧屋,连呼吸都轻了。
    水时耳边是戚戚碎碎的细语,但听不懂。他跟着一头散发白光的巨大白狼,一直在奔跑,身边是极速退去的群山峻岭与茫茫山脉,跑过了不知多少的秋冬四季,停在一处澄净的温泉边。
    梦里不知身是客,水时不知道自己的来处,也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心中只有眼前的潭水,然后他跳了进去。
    遇水后他本能的一挣动,但依旧没醒过来,神魂转而通过泉水,沉浸在了一处象牙白的高塔中。塔中来来往往,都是高大健壮的男男女女,他们时而携手在山林中奔跑,时而对月长嚎。
    越往高处走,人越少,直到附近都是成群的白狼守卫,水时却如入无人之地,一路奔跑到最高处、最尽头!
    不再有穹顶遮挡,他见到了天光!眼见一轮巨月悬于夜空,那月亮仿佛离高塔极近!上面的阴影都清晰可见。
    水时双腿依旧不听使唤的往前跑,却忽见平台尽头有个高大身影,他竟然发现了自己,霍然转身朝自己奔来!
    那人在冲向水时的过程中逐渐变身,双手变巨爪,面目变野兽,筋骨将衣衫撑的粉碎,像一只远古巨兽!
    水时没由来的惧怕,脖颈也在神经性的不断刺痛!正在他转身要跑时,却仿佛心底不安一般,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巨大的圆月下,一双金色的眼眸,威慑的盯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与水时一样,常在梦中奔跑呢?也不知道是奔赴什么,醒来浑身疲惫。
    第23章
    水时满身大汗,心慌气短的从梦中猛然挣扎醒来。
    他喘着大气的坐起身,喉咙间干燥极了,使劲吞咽也无法缓解。本应该下地取水,润润喉,但水时双腿酥麻,仿佛梦中的奔跑照进现实身体。
    这让他更为心悸,梦中的情节逐渐在脑中模糊,但却清晰的记得那双野兽的眼睛!让他芒刺在背。
    为了保暖,窗上的木板都合的严严实实,一丝月光也照不进来。炕柜上的油灯也熄灭了,屋内既温暖,又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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