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已在这座别墅里常住,他减少了非必要的出差以及应酬,在这方天地中,他承担起了类似于丈夫的角色。
“滨海那边有个度假小岛刚开业,去玩几天吧,整日待在家里,人都废了。”霍衍看着浴缸另一头闭目眼神的温墨。
温墨睁开眼,“你去么?”
霍衍低低地笑,“怎么,想我一起去?”
“一个人无聊。”
霍衍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揽过了他,低头亲了亲,“军演事情太多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我尽量,挤个把天。”
温墨想了想,“那等同同放假了再说吧。”
霍衍揉着他的耳垂,不自觉带了些歉疚,“你可以找点事情做,有任何需求尽管给陈秘书打电话,他会安排。”
温墨嗯了一声,靠在了他的胸前。
*
同同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回来了,温墨发情期开始的时候,他被霍衍安排进一所军事化管理的贵族学校上课,学校是半封闭式教学,一个月才能回来两天。
这是同同第一次从学校回来,司机接他回了别墅,同同瘦了一圈,原本白皙的皮肤也黑了不少,但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咧着嘴将绩点成绩单交给温墨,眼睛弯弯的,很是自豪,“小墨哥哥,我被校长表扬了。”
——不出意外,同同的成绩非常的优异,然而温墨看着成绩单上的名字,霍同,他觉得分外刺眼。
但他依旧保持着微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先去洗澡。
晚上的时候霍衍回来了,温墨正跟同同下围棋,听到声音也没回头,很认真一般,倒是同同立刻坐直了来,热情地招呼,“霍叔叔!”
他邀功一般给他看自己的成绩单。
霍衍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瞧了眼温墨,他仍自看着棋局,好像已经迷进去一般,霍衍解了领带走过去,捏着他的后脖颈,“吃饭吧。”
用餐的气氛倒是不错,同同开朗了许多,叽叽喳喳地跟他们说些学校的见闻,温墨只微笑,偶尔回应一两句,更多的是给他夹菜。
在学校里住了一个月,同同已经习惯了早睡,等吃完饭,他回房间把作业做完,便自觉去洗漱睡觉了,也没再要求温墨陪他,一个月的时间,同同好像长大了很多。
霍衍冲了个凉回卧室,发现温墨不在,他去了书房,果然他在里面,他盘着腿,整个人陷在那团懒人沙发里,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他看得很认真。
霍衍挨着门口看了半晌,靠近了去,捏了捏他的脸,“生什么闷气。”
温墨拍开了他的手,“没有。”
霍衍怎不了解他,只皮笑肉不笑,“温墨,你公道点,跟我的姓可是那小子自己的主意。”
果然,一语如同惊雷,温墨怔然,他抬起头看霍衍,不可置信。
霍衍冷哼一声,“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温墨慢慢阖上了书,他显然已完全静不下心来。
“我不喜欢心思多的小孩,可谁让你护着他。”霍衍大喇喇坐在对面,挑着眉看他,“告诉我,你当年上学为何年年垫底?明明刚进学校时门门第一。”
Alpha当然调阅了所有关于他的档案,他在他面前已无隐藏背景可言。温墨摸了摸书皮,垂下了眼眸。
为什么。
因为他原以为自己是个幸运的Omega,他可以跟alpha、bete们一样上很好的学校。
他七岁开始便当起了温意的血袋,他知道他根本无法拒绝,所以他极尽讨好养母赵岚,温顺地献祭自己,用半条命博得一丝赵岚的同情,于是,温意上学时,他也凭着这份愧疚以及他的乖巧懂事挣得一个入学的机会。
他并不是个笨学生,他还很勤奋,他是那样享受并珍惜着这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但他年纪太小了,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只是个Omega。对alpha们而言,他成绩的过于断层拔尖几乎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于是他因自己的优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被集体霸凌了一年,他整日在恐惧与无望中挣扎,没有任何人为他的遭遇伸张。甚至于温意也被连累,但至少他有强势的赵岚护着,至少他还能把全数遭受的恶意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那时的他彻底知道,作为一个Omega,他永远不可能得到一个正常的人生。
alpha说的对,七八岁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至少那时候的他已经知道了藏匿自己,知道了趋利避害。
他并不怪同同抛弃了父亲的姓氏,即便Omega如今看似有了些所谓的人权,但在那样背景雄厚的学校,没有身份的扶持,同同也只能重复着自己当年无望的人生——没有一个孩子不想自由地长大。
但那一刻,他觉得窒息,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感。
霍衍已经搂过了他,沉声,“放心,这孩子已经不需要伪装自己,他可以尽情展现自己的优秀,我会让他站上比任何人都更高的起跑线。”
“我保证过的,你已经有了任意选择的权力,”霍衍抚着他的眉眼,轻声道,“只要你愿意,当年那些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只求一个跪在你面前赎罪的机会。”
“——现在,你是他们的上帝。”
温墨什么都没说,只是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
入秋之后,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
许是秋困的原因,温墨整个人懒了很多,他困倦得像一条冬眠的蛇,宋妈进来了,她把窗帘拉开,带着指责的苦口婆心叨叨,“再躺着小心晚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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