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他配了一辆可以自动操控的轮椅。
少年望向记者,阳光耀眼,落在湛蓝的眼睛里就像落在湖面的点点流金,漂亮得让人呼吸一窒。
他平静道:“我被偷猎者刺穿肋骨拖行五公里的时候,这些龙在哪里。”
现场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
少年通身上下充满着野性,只有眼睛称得上“漂亮”,给深邃的轮廓和桀骜的唇角弧度铺上一层柔和的蓝色。
这话让人们想起,他还是只未成年龙。
从居住星流落到帝国境内,并不是一名少年自己能决定的。他今天会站在这里,无论是偷猎者还是龙族部落,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前段时间星网上流传着,兽保主义者拍摄的一部有关偷猎的纪录片——当然,被记录的不是龙族,而是鲛人。
每一颗宜居星球都有大海,每一片深海里都可能生活着鲛人族。
他们不仅不主动攻击,还经常帮助遇到海难的人们。
但偷猎者却利用鲛人的习性来捕捉他们,再卖给贵族做宠物。
这种美丽生物被兽贩子注射退化液,这种药物对鲛人的伤害是从身到心的——智力倒退到不如人类三岁孩童,喉咙也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被关在玻璃水箱里,失去自由,直至死亡。
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满足贵族的私欲。
记者还要说什么,时寒却在军方的护送下进入了大楼内部,留下草坪上的人们面面相觑。
网上弹幕已经刷疯了:
【满头呆毛】:这么刚的吗?一上来就各打五千大板。
【努力赚钱的工具人】:他比刚才进去那个好看……
【我佛不渡穷逼】:总感觉这气质似曾相识。
【听君一席话犹如听君一席话】:龙族首领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让苍天知道苍天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看到我的亲亲貂貂!
【阿瓦达啃瓜】: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鸽呢?这种场合也能放鸽子?
……
伊曼行宫内。
姜易不动声色地看着空气中投射出的画面。
白子先行,黑子后行是对弈的规则,象征着白昼开始,夜晚结束。
国王手里的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陛下在想什么?”
奥利维拉四世摩挲着手里的白玉棋子,低语道:“朕在想,为了矿脉而与兽人建立外交,到底是对还是错。”
艾利斯公爵很了解陛下的性格,“兽人族势力割据,部落之间还没有形成稳固的关系,拉拢和平部落来增强我们在星际中的软实力,没有什么对的错的。”
“可他们是兽人。”国王说:“朕的父亲、祖父乃至先祖都把他们当成异种。”
“切尔曼夫人来找过您?”公爵不答反问。
切尔曼夫人是贺林晚的母亲,奥利维拉四世国王的姑母。
国王陛下绷紧嘴角不说话。
最近案台上堆满了贵族的上奏,批都批不完,奥利维拉四世拉拢兽人族的举动,遭到大部分贵族阶层的抗议和反对。
激烈表态的不乏御前重臣和谏官,甚至有人拿国王自己在围场狩猎兽人的事,来批判他现在所做的决定。
姜易微微叹了一口气。
星际总体和平,如今国王不像先祖那样经历过戎马兵戈时期,又有一干能臣将士辅佐,大事小事都喜欢发表自己的意见。
陛下从小就这样,优柔寡断,容易摇摆不定。
“那陛下的意思是?”
国王手中的棋子都被摸热了,才落到棋盘上,发出“啪”的脆响:
“有得就要有舍,兽人的权利不能与人同等。”
国王说出这句话时,卡普洛医院中,病房寂静得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嗡鸣声。
细小如毫发的针刺入娇嫩的皮肤,冰冷的液体从颈侧注射进去,睡梦中的银发美人毫无知觉。
当针筒内那一枚芯片顺着缓冲液越来越靠近青色的血管时——
医生的手忽然被紧紧握住。
病房里空无一人,这只素白的手好像就这么腾空冒出的,惊得医生打翻了注射筒。
南若瑜睁开眼,一双金瞳凤目冷淡又锐利。
“这是……什么。”他嘶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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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网平台上的热烈讨论,少年一点都不关心。
诺兰侯爵等同于斯里兰的摄政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外星暴发户给他开除籍贯。
走进大楼后,时寒讥讽地嗤了声。
在接引员的带领下,几名兽人径直来到会场后台,一进来就看见廊门边伫立着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
金发,碧眼,白皮肤。
身穿正式场合才会穿的燕尾服,胸佩宝石胸针,连袖口也别着精致的袖扣,看上去十分高贵。
洛安从未见过如此隆重的装扮,黑溜溜的眼珠子简直发光,“吱——爹咪他好好康!”
对方正和一名官员攀谈着什么,余光一瞟,也看见了他们。
时寒和程素都是休闲打扮,恢复期的程素更是穿得宽松,浑身包裹着不利于伤口恢复。
时寒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了“嫌弃”二字,当那双碧绿的眼珠子看见程素后,鼻腔里更是发出一声冷嗤:“什么东西。”
程素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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