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略为沉重:“中午时病变了。”
封尧愣了愣,过后沉默地点点头,没说什么。
下个救援区附近有家制药厂,司远拿了原料,配药配到一半,检疫处喊他去帮忙,他只好先把试剂瓶放回医药箱,期间又跑了几趟,断断续续地制好了药,倒入针管给沐寒注射。
司远举着针管,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
沐寒:“?”
司远:“脱裤子。”
沐寒:“……”
司远:“快点啦,面子重要还是健康重要?”
沐寒捂着皮带,沉吟半声,尴尬地说:“团长我好歹也是个奔三的人了,司小远,咱能不能打个商量,别脱裤子了,打胳膊上行不?”
司远忍笑地摇头:“不行。”
沐寒万分纠结地看着他,司远憋笑憋得很辛苦,被盯着盯着就破了功,哈哈直笑,沐寒一阵黑线,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戳司远的脑壳:“你就这么想看我脱裤子吗,嗯?你这小朋友怎么回事,思想有问题啊。”
远处在催司远过去,他没空和沐寒再逗,赶忙把药剂打给沐寒,又嘱咐:“别到处乱跑,也别乱操心,在车上好好休息,睡醒一觉就好了,知道不?”
“知道了,你们要小心。”沐寒将挽起的衣袖拉下来,“去忙吧,辛苦你们了。”
司远拍拍他的头,走了。
依旧是凌晨收工,沐寒裹着外套,睡得满头是汗,司远回来后,给他试了表,三十九度二。
司远怀疑地检查了遍原料,确定没过期后,又调了两针,并且加大了剂量。沐寒老老实实地伸出手臂,盯着针头,虚弱地问:“你真没给我喝假药?”
烧到三十九度属实反常,不过有些时候退烧确实是个很慢的过程,司远摸摸沐寒的额头:“这你就放心吧,配个退烧药还是不成问题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沐寒疲惫道:“脑袋昏,浑身都疼,还很冷。”
司远心疼地说:“我去给你倒点水。”
沐寒闷闷地翻了个身:“不喝了,我再睡会儿。”
司远:“你是不是一晚上都没喝水?”
沐寒理直气壮:“我睡觉了。”
司远:“……”
看在沐寒生病的份上,司远把满腔批评咽了回去,他起身倒了杯水,加热后,推推沐寒:“起来起来,发烧哪能不喝水呢,你喝完了再睡。”
沐寒闷声道:“不想喝。”
司远很坚定,又推了他两把,沐寒被折腾得忍不住哀嚎:“喝了水还要出去上厕所,我懒得动,而且外面冷死了,司小远你行行好吧,再着凉我会死的。”
司远:“你就不会穿厚点吗?”
沐寒嘴角微抽:“我那地儿冷不行吗?”
司远:“……”
当然最终,沐寒拗不过司远,还是乖乖地喝了杯水。
结束了X-13区的收尾工作,他们来到了X-14区。
X-14区与Y区毗邻,是感染的重灾区,但好在地广人稀,幸存者和丧尸都不多,只是避难所较为分散,由于人手不足,雇佣兵们不得已要分开行动。
沐寒的体温降了下来,却仍然处于高烧的范围,他行动不便,这次的任务由封尧代他去。临时基地设立在独栋公寓,司远把沐寒安置好,又去忙了。
车厢里,封尧站在座椅前,微微躬身,在有条不紊地装配枪械。这是封尧第一次单独行动,顾骁看上去很不放心,他思量了会儿,对封尧说:“我去吧。”
封尧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要去区市政府那边吗?”
顾骁:“来得及。”
封尧配好枪,抬起长腿踏在顾骁的座椅旁,垂着眼系鞋带:“太折腾了,也不是很远,而且我又不怕感染。”
顾骁靠着椅背,望着他,不语。
封尧动作稍顿,随后抬起眼,和顾骁对视,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小看我。”
这是个很微妙的距离,不算越界,却格外温暖。
封尧的眉眼清澈秀气,沐浴在熹微的晨光里,透出几分永不枯竭的朝气,冥冥中,似乎还有着别样的坚毅。
顾骁皱了下眉,有些犹豫。
封尧无语道:“你好婆妈,怎么比我爸还烦。”
顾骁:“…………”
顾骁又道:“不然一起去?”
“麻烦死了,不要。”封尧果断回绝,他随手拍平裤腿的褶皱,拎起外套下车,身姿清隽飒爽。
顾骁无奈,叮咛道:“注意安全。”
封尧对顾骁挥了下手,没有回头:“下午见。”
顾骁凝望他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敛了眸。
从出发伊始,顾骁就归心似箭。
他心有所系,精神不太集中,好在沦陷区的马路极为清静,偶尔剐蹭到报废的私家车、撞倒一两只丧尸,也没什么所谓。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了区市中心,临近政府办公大楼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人在哭喊。
那声音渺远而微弱,掺在风声里很难分辨,如果不是因为DIN2强化了听觉,顾骁很有可能发现不了。
哭喊声并没有消弭,在间断地响。
顾骁眉头轻蹙,调转车头,循声而去。
驱车的动静太大,顾骁不想打草惊蛇,他将车子停在隐蔽的位置,拿了把手枪,徒步走向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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