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比尸没好气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想来凌宗主并不懂得。”
荧惑也在一旁帮腔道:“自己一直都扮演穷寇,他怎会知道胜者在想什么。”
凌斯捏紧拳头,还是神女主动解围道:“凌宗主莫急躁,奢比尸不追自有他的道理,大家为利而聚,成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何以会故意纵着他们逃走?”
“凌宗主,是我一早提点过,遇到玉无缺只试探不可强行交手。”蚩尤拍拍他,安抚道,“玉无缺通晓魂术法门,硬碰硬一定会吃亏,奢比尸纵他离开,实则是自保之举。”
凌斯却不以为意:“吾等为了成就兵主大业,什么都能放下,难道所谓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的奢比尸,怕死怕成这样?”
蚩尤哈哈大笑:“凌宗主往后便知,我是不舍得你们用命去为我铺路的,已死的我敬为英雄,还在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们活下来。自保永远都是对的,大家心甘情愿效忠于我,便是因为这个。”
“魂窟还有七日便会彻底打开。”神女道,“凌宗主,如今谁都挡不住蛮荒的胜利,静待来日吧。”
凌斯抬起眼:“天极宫招揽三千修士,活下来的都是精锐力量。”
“三千?笑话!”奢比尸拍拍胸脯,“我奢比尸国人就有三万,谁敢挡?”
帐中呼声震天,人人已是不战而胜的喜悦。
蚩尤微微一笑,安坐在主座之上,志得意满地道:“再容他们几日,不急,这个凡尘世界,已经在我股掌之中了。”
……
萧旗一行人并没有走远,见到太微上仙和玉无缺将人救下同他们汇合,各个都松了一口气。
但萧熠毒入骨髓,岳庭芳已陷入昏迷,情况实在不好,萧旗把唯一的马车腾出来让两个病患躺着,自己更是端茶送水熬药亲自上手。
楼主从未这般辛苦过,可见萧熠脸色铁青,岳庭芳也奄奄一息,他再不做点什么实在无法心安,一向话多的萧旗沉默了许多,一直进入了云苔渡大本营,依旧默默守在萧熠身边片刻不离身。
云苔渡的守卫犹如铜墙铁壁,四面都有浮空殿的偃甲镇守,巡防和值守的修士按部就班地换岗,除了萧旗一行人,陆陆续续还有很多其他仙门的人马被带至此处,伤的伤死的死,大家忙得焦头烂额,以至于白应迟根本没倒出空来见鹤不归一面。
玉无缺从营帐里出来,抹掉一头汗道:“先找个地方安置吧。”
“岳庭芳情况好些没有?”鹤不归看了眼帘子里的景象,一盆盆血水和换下的纱布堆在一处,实在触目惊心。
“药王谷的人都在,小妹亲自为他治伤,命肯定能保住。”玉无缺疲惫道,“这里也插不上手,待他们情况平稳再来探望,师尊先同我回房休息。”
鹤不归淡淡道:“找一间远些的,或者住山里也成。”
玉无缺奇怪道:“嫌这里太吵?”
鹤不归摇摇头:“没发觉旁人的眼神有异?”
玉无缺一直惦记着两位好友的伤情,从进入云苔渡就几乎没搭理过旁人,现下鹤不归提点,他才发觉周围的人当真眼神古怪。
介于一种敬畏和害怕之间,避得远远的,又随时关注着两个人的言行举动。
玉无缺:“……”
鹤不归将手给他牵住:“走吧,不必理会。”
“背后不定怎么说我们。”玉无缺说归说,却也没往心里去,一把将人牵着就往人少的地方去,“眼不见为净,咱俩住山里去。”
鹤不归笑笑:“好。”
太阳落了山,营帐四处冒起袅袅炊烟,传令的弟子找遍大本营也没寻到浮空殿师徒俩,直到看见深山老林里冒出一股炊烟,这才寻到二人。
鹤不归从帐篷里出来,披着单衣捏着书卷,问道:“师兄找我?”
“禀告太微上仙,宫主有请。”传令弟子气喘吁吁道,“另则,萧熠中的毒已拔清,人还未苏醒,不过性命无碍。”
玉无缺抬着一盘菜快步走过来,紧接着就问:“岳庭芳呢?”
弟子道:“岳掌门刚醒,还有些虚弱,他想见一见玉公子。”
主帐内,白应迟单手支着脑袋,刚吃过饭,茶都未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坐在舆图边睡着了,鹤不归进去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于是他找了件衣服出来给白应迟盖上。
“唔。”白应迟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悠悠睁开眼,见到鹤不归嘴角弯了弯,“这会儿才忙完,安顿下了吗?”
“操心事那么多,就别管我了。”鹤不归在他身边坐下,将冷茶倒了又添新茶,旋即从兜里摸出一瓶安神的药油,默默将白应迟的手腕拖过来,一点点抹在关节处,他问道,“看你脸色便知情势严峻。”
“每天都没什么好消息。”白应迟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忍了忍,才从桌上挑出一页战报,“你看看。”
“是什么?”鹤不归拿过来,还未展开,便听见白应迟道:“花锦云……仙逝了。”
鹤不归手一顿。
自药洲大火,金脉落入蚩尤手中后,不死城的禁制衰弱得极其厉害,相反的,魂窟能被召回的魂魄和力量也越来越强劲,神女一早备好的尸块这时才见到了效用,蛮荒人以这种方式「还阳」,士气大涨如汹涌潮水卷过仙门各个布防地点。
而这段时间的防守本就牺牲了太多的修士,大家精疲力竭,敌方不论人手还是修为都突然暴增,都让前线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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