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只敢在结界的边缘活动,想着看看是否有受伤的人一并带走救治,却总见可怕之景——
金刀猎等一干血渊殿的弟子像是将将跑到边缘就被兜头岩浆泼下,已经烧成了零零碎碎的骨头渣,连那把金大刀也融化了大半。
这样眨眼间被烧成灰的残块随处可见,有的人头颅里都是死去的虫卵,连骨头盖都啃缺大半,而有的分明就没有染蛊,是好端端的活人,可依旧没能逃脱大火的吞噬。
赶来的药王谷弟子和监寮守卫难免嘀咕。
如此心狠手辣大开杀戒,根本想不到竟然是太微上仙和玉无缺做下的。
有罪当罚理所应当,可凌驾在他人生死之上的惩罚,又是不是有些过了呢?
……
至于魑魅魍魉的下落,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白令川的龙宫里,蚩尤用自己的血将他们的名字写在了龙柱上,同五通神一齐,他已经失去了五个得力手下。
可他并不难过,水妖探子第一时间便传来了药洲的变故,就连狱释宗的宗主慎严都想要面见蚩尤请罪,蚩尤大开宫门,将慎严请进了金碧辉煌的龙宫大殿。
而让慎严意外的是,他还见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也正是因为此人,蚩尤完全没将木脉失利之事降罪于他。
“鹤不归和玉无缺一向盯紧了龙脉,势必会有所准备,金掌门失手也是情理之中。我痛失爱将,却也因祸得福。”蚩尤拍了拍身侧之人的肩膀,笑意深深道,“巫宫主识时务,乃当世之俊杰,他亲自送来金脉,了却我心头一桩心事。”
巫行雪战战兢兢,拱手行礼:“药洲的事骇人听闻,我也怕若被那二人盯上,同样将不详山火带到绝仙宫,不管不顾将我烧死我待如何?兵主此前一直以礼相待,是我愚钝,如今才看清蛮荒统御天下乃大势所趋。”
慎严狐疑地看着巫行雪,他数次出入天极宫,到底同鹤不归有过何种交易谁又能知?且他侄儿是天极宫弟子,受过玉无缺恩惠,绝仙宫虽一向中立,却数次站在天极宫那边,如今骤然反水,慎严根本不敢相信他。
慎严目露凶光,狠狠道:“兵主惜才自然是好事,可这位巫宫主是否真心实意,怕是有待商榷吧。”
蚩尤抬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而后看着巫行雪道:“我知道,除了我,鹤不归也同样在争取巫宫主的信任,可巫宫主是个聪慧之人,审时度势,瞻前顾后选择同我合作,必然是看到了蛮荒的实力,和今后大势。”
巫行雪唯唯诺诺点头,小声符合:“兵主说得极是,金脉已拱手相让,望能助兵主成就一番大业。”他谨慎地看了一眼慎严,继续道:“绝仙宫别无所求,只望今后同从前一般夹缝求个安稳,有个生存之地便可,还有……”
“事成之后,绝仙宫的大弟子我自安安生生送回巫宫主身边。”蚩尤笑道,“言出必行,巫宫主不必担忧。”
巫行雪松了口气:“多谢兵主开恩,留我小徒一命。”
威逼利诱,是神女一贯的手法,若是因人质和今后处境为妥协,巫行雪反水也还说得过去,慎严又道:“巫宫主此举太过突然,本座信不过自然也是为兵主着想,未免横生枝节,我觉得巫宫主暂且在这住下为好。”
巫行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敢作声。
蚩尤却表现得极为好客,笑容可掬地道:“巫宫主自然是要住下的,你不是蛮荒的客,而是友,金脉已交给神女进行召魂,我的八十万苦众马上就要归来,如此盛世,巫宫主和慎宗主理当同庆。”
慎严阴笑道:“是。”
巫行雪:“是。”
“只需一月,最后一月。”蚩尤张开双手仰头看天穹,“我们就真正可以重见天日了!”
……
而另一边,药洲某处山洞,玉无缺昏昏沉沉刚醒,发现自己枕在鹤不归的腿上。
洞外火光依旧明亮,洞里篝火温着热茶,两个人一坐一躺缩在被褥中歇息。
鹤不归睡得很深,呼吸清浅,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想是坐着睡方便照顾自己,才把自己憋成这么个别扭的姿势,玉无缺看了一会儿,小心坐起来将人放到怀中。
“醒了?”鹤不归动了动,手指一松,给人擦脸的帕子被扯走,换来温热的掌心,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玉无缺和他十指紧扣:“醒了,往后我和你,便更加自由自在了。”
作者有话说:
走剧情√
第108章 监寮
自由自在还是人嫌狗厌, 这还真不好说。
鹤不归心中好笑,玉无缺向来豁达坦然,能把微妙的处境形容得如此脱俗, 倒当真没什么值得太过忧虑的。
他听完浅浅一笑, 挪了挪身子往玉无缺怀里挤, 后脑勺靠在对方的肩颈上。
玉无缺揪起一绺鹤不归的头发把玩起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鹤不归又补充道,“大火也烧了三天,阿坤立在外面想是睡着了,一会儿收了吧。”否则再烧下去恐怕会波及更广,更是坐实了师徒俩滥杀无辜的罪名。
地下水道据蠃鱼感应已经蒸干, 鹤不归也派傀儡出去检查过, 感染蛊毒的走尸和鸟兽尽数葬身火海, 这火烧得很彻底, 哪怕虫卵没了寄宿之地暴露在泥土或是水中,也逃不过火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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