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鸦莹看清他的样貌,便伸手把周围人的剑身压了下去,她眼神复杂又似是不确定地问:“你是?”
玉无缺见她先退了一步,便也让傀儡放下剑先去松绑,他拱手道:“在下玉无缺,救人而来,无心相斗,今早在秋朗城和姨姨有过一面之缘。”
“玉无缺……都这么大了。”鸦莹眼神陡然柔和下来,将人端详许久,不小心露出一丝慈爱,她自觉失态,正色道,“这些人你快带走,别闹出动静,被外头的人发现,我也没法子护住你。”
几人手上的捆仙索只是虚虚地绑着,一挑就断了,鸦莹根本不在意这几个俘虏,一心观察着庙外动静。嘴上的禁言符被撕下,岳庭芳立时抓住玉无缺的手臂:“血渊殿的人也在,无缺你怎么进来的?”
凌霄把巫青岚扶起来也道:“外头打起来了,我听见像是玄戒门的人?”
“不止,还有逍遥廷。”玉无缺替他们拍掉身上的尘土稻草,“现下确实打起来了,岚姐呢?”
“我们没见着她。”岳庭芳道,“玄戒门是来帮咱们的?”
玉无缺嗤道:“添乱来的,给他们打,咱们一会儿自己走。”
巫青岚急道:“这打做一团咱们怎么走呀!凭我们几个哪是对手,对方不是掌门就是护法,还有那么多走尸……”
玉无缺笑道,语气里尽是得瑟:“我家师尊就在外面,等着接我们走呢,急什么!”
说话间,「嘎达嘎达」器械摩擦声从远及近,空知坐在鹿属后背缓缓飞来,众人闻声看过去,便见空知左手撒豆子,右手飞黄土,「砰」一下就变出无数剑傀。
数量以地上走尸为准,剑傀手起刀落,斩下走尸头颅,连爬了一半即将出土的也被死死钉在地上。
收拾完走尸,剑傀列出肃穆阵仗,一字排开立在两边迎着空知往前。
“主人派我到此地接回门下弟子,见走尸横行,还以为哪家捅了乱葬岗的坟堆呢,没想到是诸君比试武艺,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空知端得是客气有礼,对着各派头脸人物点头笑笑便往里径直走去:“你们继续,我接了人就走。”
“等等!凭块破木头也想从我手下抢人?”
空知回头,笑得阴森:“破木头?你再说一遍呢。”
鹿属压近,一脚踩扁了一具走尸的身体,金火大燃,若是它想,把附近所有走尸烧了也不过是一转眼的事。
空知眨眨眼:“挡路了,麻烦让让。”
傀儡和他家主人是如出一辙的气人脾性,项纵天想蛮横拦下,张茵茵却走到他身后小声劝道:“鹤不归的傀儡现身了,他人必然就在附近,只是懒得插手,项护法还是罢了吧,咱们打不过他。”
项纵天看了眼庙里:“凌家小子就在眼前,放了实在可惜。”
“还有机会,现下不好和天极宫撕破脸,鹤不归此人行事诡异,他挑明只是来接人,便不会管我们和玄戒门争斗,依了他也好。”
项纵天鼻孔出气,杀气腾腾地瞪着空知,身体还是诚实地让了路,刀也放下了。花风羽知道傀儡的厉害,悻悻退到一边,还装模作样道:“得亏上仙来得及时,那咱们也就不必多事了,撤了吧。”
血渊殿做出放行姿态,庙里负责守人的烈燕堂自然不会再拦,玉无缺带着几人大喇喇走出来时,花风羽眼神一凛,项纵天更是眼睛都瞪圆了。
比起凌霄,玉无缺才是块大肥肉,谁得手谁就离不死城更进一步,可偏偏鹤不归护着,没人敢下手。
倒是张茵茵,一见他出众面相连眼睛都移不开,人从面前走过还娇滴滴地打趣了一句:“久闻玉公子大名,不想今倒见着真人了,来日若想找人合欢双修,别忘了你茵茵姐。”
玉无缺别说看她,靠近了连气都不管多吸一口,生怕中招丢了鹤不归的人,只拉着人快步往前走。
“还有你哦,岳小公子。”张茵茵食指摩挲这下巴,眼神勾人,意味深长地对岳庭芳道,“记住茵茵姐说的话。”
有空知护着,几人得以离开了是非之地,鹿属这回屈尊降贵地拉了一架马车,空知把人一个个塞进车轿,这才撤了剑傀,堂而皇之地接着人走。
离开人群视线,空知把玉无缺拉出车轿,塞给他一身夜行衣:“人我会送回去,但事情未了,公子换上夜行衣,即刻去寻主人吧。”
没见鹤不归人影,玉无缺便知道今晚的事没这么简单,他换上衣服再次易形成麻雀,扑腾着翅膀找去,终于在路边树林的高枝上,瞧见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白雀,昂首挺胸,硬是端出一副睥睨人间的清冷姿态来。
他飞将过去,方一挺稳,差点把树枝压断,白雀撇过头不满地看他一眼。
【师尊在等什么?】
【鸦莹面色有异,举止戒备,恐怕血渊殿和逍遥廷的出现,在她意料之外,也许血渊殿的目的并非是天极宫人。】
【我进去救人时,见他们绳索松散,看守得也随意,鸦莹听我要救人半点没有阻拦,而且青岚也说,要不是鸦莹拦着不许项纵天伤人,他们几个可能小命已经丢了。】
【人马散去,才会真正动手,埋在庙外的走尸数量不对,你我且等等看。】
灰雀挪动着细瘦脚杆,缓慢靠近白雀,用胖乎乎又软呵呵的身体挤着瘦小的白雀,白雀诧异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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