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汉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摇摇头:“我这算什么,义父和羽书才是无辜的。”
旁边凌青壁也悲伤道:“聂老弟,对不住,羽书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就不该让他单独走。”
“你们不用抢着担责任,要说有错,那是杀人者的过错。”韩方痛心道,“我没想到平野会变成这样,即便我能理解他为关兄报仇的执念,也不能接受他对羽书痛下杀手。”
聂云汉目光闪烁,垂眸不语,即便他为向羽书疼得心都裂开了,但内心深处仍觉得要保关平野一命。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根本不敢说出来。
一只手伸过来,悄悄握住了他的,他知道那是卓应闲,只有对方才能这么敏锐地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便也轻轻回握。
接下来韩方却道:“只是平野是关兄唯一的血脉,我也有心留他一命。我此次来,也是想尽量把控住局势,别把事情闹大。关兄的事或许还有机会平反,但要是平野此次的做法传了出去,那就一切都完了。”
“有什么帐,我们关起门来自己算,这么安排,你们能不能接受?”韩方望着万里风和戴雁声道。
若论感情,赤蚺其他人自然与向羽书的更深,不仅左横秋,就连万里风和戴雁声两人都有心杀了关平野给向羽书报仇,聂云汉不方便说自己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个,他不能为了维护现在这个快要把天捅个窟窿的义弟,寒了同袍们的心。
韩方明显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才说了这样的话,把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
戴雁声看得分明,他觑了聂云汉一眼,淡淡道:“全听指挥使安排。”
万里风也随着他的话点头:“嗯。”
此时旁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是孔昙安排出去的一名护卫,左横秋不在,他暂代斥候一职。
护卫冲孔昙拱手道:“大当家,关平野的车队还有两里地就会抵达此处。”
孔昙看向聂云汉,聂云汉则望着韩方,韩方淡淡一笑:“云汉,今日之事全听你指挥。”
聂云汉便也不推辞,安排那八名骑兵到山坡下守住了上坡的路,待困住关平野之后,几人才现身。
韩方本就是悄悄跟来,并不想露出端倪,于是他没有露面,只是隐蔽在了山坡处。
见关平野不慌不忙地往前走,聂云汉厉声喝止:“平野,你站住,别再动了!”
关平野并不理会,径直向第一辆马车走去。
连着“咣咣咣”几声,一排箭矢飞来,扎进了他面前的地面。
万里风端着连发弓,面色冷厉地望着关平野。
关平野抬头,远远向他们笑了笑,绕过地上的箭,继续前行。
卓应闲轻声道:“汉哥,我们动手吧,速战速决。”
聂云汉咬了咬牙,看着洼地中严阵以待的兵士们,大声道:“前排动手!”
他这一声令下,守在山坡路口的那八名骑兵并排策马往前奔去,车队后面的那十几人则在原地纹丝不动,以防车队后撤。
但车队里的人并没有慌张,每辆车的车夫都抽出腰间佩刀,整齐划一地将马辔头与马车连接的绳子砍断,纷纷翻身上马,迎上进攻过来的骑兵。
他们是宋鸣冲带来的棠舟府府兵,个个能骑善射,马上功夫与韩方带来的兵不相上下,六辆车,十二匹马,人数上并不吃亏。
聂云汉一马当先,抽出蹑影从山坡上跃下,卓应闲、万里风、戴雁声、孔昙和凌青壁紧随其后,几人的目标非常明显,直奔马车而去。
与此同时,五辆马车上的篷布被陡然掀开,从车上陆续跳下来十多名兵士,挥刀便迎上了聂云汉等人。
两方很快便打成一团,洼地处响起“乒乒乓乓”的兵刃交接之声,聂云汉这方目前人手竟然处于下风!
从车上下来的那些兵个个功夫不凡,聂云汉与他们一交手便知,这些应当都是富有经验的老兵,大家都是从棠舟府出来的,对彼此的套路熟悉得很,交手几十招,完全不露破绽!
孔昙与凌青壁那边也不乐观,他们灵翅虽然刀速极快,但面前的这些人出手也并不慢,接住他们的刀游刃有余。
“他娘的,这帮人什么来头?功夫怎么这么好?!”凌青壁被对方连着出招逼着退了好几步,怒而大吼。
聂云汉瞅准空当,将面前一人一脚踹开,恰好退到凌青壁身旁,道:“我们棠舟府的兵本来身手就好,看来宋鸣冲这次把他最得力的手下都派出来了。搞不好他也跟韩指挥使学,秘密训练一支特殊编制的小队,就为了今日派上用场。”
“呸!这回跟我们来的也是韩指挥使当家兵训的特编,跟我们灵翅和你们赤蚺是一样的!”凌青壁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挥着刀继续冲进人群,晚风送来他后面的话,“都是精英,他娘的谁怕谁!”
交战的骑兵那边情况也令人忧虑,宋鸣冲的十二人已经陆续将韩方的八人逼得下马,优势明显。
在车队后面,骑在马上巍然不动的那排护卫和兵士,见到战局竟然出乎意料的胶着,都有些始料未及。
旁边一人问向中间的刘云:“云哥,咱们还不出手?”
刘云担任这支小队的临时队长,除了自家的护卫,凌青壁带来的兵士也暂时听他调遣。
“不行,听到命令才能动。”刘云沉着道,“聂公子说了,不清楚关平野那边有什么诡计,需要人在一旁冷静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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