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闯和高酉被绑了个结结实实,躺在地上像两条大毛虫。
左横秋的刀就架在了孟闯脖子上,厉声问道:“谁动手杀了羽书?!是不是你?说!”
孟闯自从被他们用套索套住之后,突然就像认命了似的,并没有抵抗,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人都已经死了,是谁动的手重要么?”他淡淡道,“左右你们都不可能为他报仇,何必非要把事情问得那么清楚,让自己更难受。”
左横秋面色阴森,他知道孟闯说得对,不管是谁动的手,下命令的都是关平野,可偏偏他是关山的儿子!
张小五看着左横秋痛苦的神情,狠狠踹了孟闯一脚:“当然重要!杀不了那个下令的,至少也能杀了动手的那个为向公子报仇!”
这时高酉沉不住气,喊道:“若下令的和动手的是同一人呢?你们还能下得了手么?!”
左横秋深深震撼:“是平野亲自动的手?”
“高酉,住嘴!”孟闯喝道,“别忘了门主对我们有恩!”
高酉在地上挣扎着,看向孟闯:“有恩又如何,他现在整个人都疯了。方才你说即便哈沁背盟,两国也未必开战,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师兄,帮门主报仇是一回事,杀狗皇帝也是为民除害,可我真的不想成为大曜的罪人!卓公子,还有几位义士,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拜托你们去阻止门主吧,我不想看他自取灭亡!”
云虚子躬身,一把拎起高酉,厉声道:“你们都知道什么,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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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孟闯和高酉离开之后,关平野便迅速命车队重新上路。
归燕门的门人不剩几个,都在前边马车的车斗里藏着,他也没再叫人过来陪自己,孤单单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靠在车厢壁上,闭着双眼忍耐着剧烈颠簸。
谁知路途似乎越来越坎坷,马车除了颠得厉害,还不断发出“吱哟”“吱哟”的响声,吵得关平野头痛难忍,耐不住的时候他抬手挑开车窗帘,向外望去。
马车似乎行驶在荒郊野外,车下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周遭寸草不生,山林似乎都离得远了些,放眼望去一片黑黢黢的,是一处极为宽广的开阔地。
关平野莫名心里一动,问车夫:“此处是何地?怎么如此颠簸?”
“回关公子,车队正经过歧路岭,这里是一片大洼地,路面确实不平,前边还得走山路,您要是觉得颠得难受,可以让车队放慢些速度。”这车夫是宋鸣冲派来的兵之一,对关平野态度十分谦恭。
“不用了,还是走快点好,别管我。”关平野觉得在这四处无人的地方停留很不安全,而且平原或者洼地,易攻难守,若是此刻被聂云汉追上,那须得动用一些他并不想在此刻动用的武器,觉得还是尽快离开此处为妙。
可是他越走,越觉得心神难安。
这几日,他也在反复思量,自己杀了向羽书,当时是出了口气,可确实有些不太妥当——这定会刺激到聂云汉——虽然他本意就是想气他哥,让对方也常常心痛心碎的滋味,只是这也会刺激到赤蚺所有人的斗志。
外面传来“咣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马车顶上,关平野立刻喊道:“什么声音?”
马车并没有减速,车夫顿了顿,或许是在观察情况,片刻后才道:“不太清楚,关公子稍安勿躁。”
然而接下来,关平野清晰地听到马车后响起了一阵驳杂的的马蹄声,听那声音,马匹应该不少。
正当他想要从车窗向外望去之时,却听见车夫“吁”了一声,马车突然急急停住。
“怎么了?”关平野心脏狂跳。
车夫在外边道:“关公子,我们……被人堵在这儿了,确切地说,我们被包围了。”
关平野听得出来,追在他们后面的那些人随着车队的急停而停住了,他从车窗探出去头去,看到似乎有许多人骑着马,停在了离他们大约十多丈远的地方,但是碍于光线和角度,他看不太清楚。
“我下去看看。”关平野一边说着一边往车厢门口挪。
车夫挑开车帘,面色凝重:“要不你还是在车上待着吧,以免被误伤,我看他们来意不善,兄弟们都从车上下来了,等我们突出重围……”
“不用了。”关平野打断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越躲在马车上,目标越明显。”
他费劲地从马车上下去,很快便看见了当前形势。
此处的确是一片宽阔的洼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凸起的山坡,他的车队为首的那辆马车,正停在即将上坡的位置,可那路上站了一排骑马的人,端端正正把路给挡住了。
那些人看不清面目,御马而立,手里的刀是出鞘了的,闪着寒光,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宋鸣冲给的兵和关平野归燕门的手下已经全数下车,谁先动手谁被动,于是他们也明智地手持兵器,紧张地与对方对峙。
关平野再往后一看,与他方才听到的差不多,也是有一排大约十多个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一字排开堵在后头,似乎也并不打算要有什么动作。
车夫握着刀,护在关平野身边:“关公子,咱们杀出去么?”
“不慌,正主还没出现,现在动手太早了。”关平野冷冷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喝道:“平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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