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横秋抽着烟袋,点点头:“也好,我可以顺便多查查近半年的船只货运记录和人员往来记录,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我正有此意。”聂云汉道,“哈沁和那某甲某乙筹谋此事不知多久,仅凭我们几人力量恐怕难以对付,我还是打算探明情况之后,找韩指挥使商议此事,看看他们不能派人支援。义父之仇当报,这毕竟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我们虽恨透了哈沁,但也不能贸然杀之,届时另寻时机吧。”
戴雁声和万里风对他的决定没有异议,向羽书之后便垂着头什么都没说,散会后便第一个离去。
聂云汉懒得搭理他,径直去找了关平野。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的反应十分激烈。
“我不走!”关平野看着聂云汉,面色涨得通红,“你去哪我都跟着,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聂云汉无奈道:“别这么任性,你我若在一处,哈沁派人来的话,我们岂不是被他一网打尽?”
“那又如何,左右他也不会杀了我俩,若是再次被抓,也省得我们去寻他们的踪迹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样是无奈之举,行动还是要保证安全第一。”聂云汉道,“况且我们去探山,少不得要日夜兼程,说不定还会急行军,我怕你身体撑不住。”
关平野坚定道:“我能撑住!也绝不会掉队!我跟不上的时候望星可以背我!”
聂云汉哑然失笑:“你还要带着望星?一来他的体力不能跟我们相提并论,二来他也不会武功,万一遇上敌袭怎么办?说句难听的,一旦被哈沁发现,我们四人未必护得住你们两人。”
“我不怕!也用不着你们护着!”关平野从床头拿出一个小包袱,“我可以自己护着自己!”
他把包袱打开给聂云汉看,只见里边有一支小巧的手铳,有两套袖箭,还有数十个拳头大小的黑球,一看便是某种火雷。
聂云汉皱起眉:“你哪来的手铳?这东西也不好用,弄不好还会伤了自己!”
“父亲去世前给过我一把,后来家中清缴的时候我偷偷藏了起来,没被人发现。”关平野得意道,“这把手铳我改过了,可以连发十几发弹丸,几乎不会炸膛,只要是我亲手操作,必定不会出问题。至于其他的东西,都由我亲自改装,这袖箭更轻盈,可以自动上箭,每次五支短箭,箭头都淬了毒,还有这些腰间雷,都威力无穷,一颗就能瞬间夺走至少三人性命,有了这些东西,哈沁派多少人来都不够填命的!”
“难怪你房中有这么浓郁的石亭脂的味道,你将这些东西带在身边,就不怕危险么?”聂云汉看着那些黑溜溜的腰间雷,心中十分担忧。
关平野轻描淡写道:“危险?我这两年哪天不危险?相比人心而言,这些东西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两年,你除了改造铁盾,就是在研究这些?”
“父亲含冤而死,你又被关在大牢里,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保护自己。铁盾是死的,我也带不走,所以只能躲在林园不出去,研究这手铳和腰间雷,也不过是为了防身罢了。”关平野黯然道,“偏偏那日跟望星出门,没有带上这些东西,要不然也用不着哥哥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聂云汉动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我弟,我理应照看你,这两年身不由己也就罢了,怎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是啊,一家人……”关平野垂着头,纤长睫毛挡住他的目光,轻声道,“可现在哥有了更重要的人了,我算什么。”
聂云汉见他老调重提,顿时心塞,冷下脸道:“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喜欢别人跟我叽叽歪歪,我只对你说一遍——你与阿闲对我来说都重要,你俩不论谁出事,我都会拼了命去救,惟一的区别就是,我希望你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好好活着,但我会与他同生共死,你明白了吗?”
关平野抬眸,眼中有泪光闪烁:“哥,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
“我呸!”聂云汉捶了他一拳,“你是我义父唯一的儿子,少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左右我也不能传宗接代……生与死又有什么重要?”
“关平野,你活着是为了传宗接代吗?”聂云汉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更是没了耐心,“兔崽子欠收拾了是吧?别招我揍你!”
关平野听他这么说,“噗”地一声笑了:“好久没听见你骂我了,怪想的。”
“你什么毛病?给好脸还不行。”聂云汉乜斜着眼觑他。
“对关系远的人客气,关系近的人之间就是会骂骂咧咧,那叫不生分。”关平野认真地看着他,“哥,两年不见,很多事都变了,我不怕别的,就怕你跟我生分。”
他天生一双含情眼,平日里不苟言笑,也不与人目光相触时,只显得有些疏离,但他专注看人的时候,配上潋滟眼波,看起来十分深情。
昨日之前,聂云汉并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什么别的含义,可现在他懂了,再看这双眼,不免有些毛毛的,生怕再多说两句,这孩子就要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来。
“你是我弟,我俩永远不会生分,但你也得答应,别惹我生气才行。要是我气急了,也会六亲不认,没个十年八年都不会再理你。”聂云汉意味深长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