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野的心情应是几人当中最糟糕的,他跟左横秋说,这一夜他没能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越想越乱,感觉那些归燕门的弟子无意间在自己面前说过很多,但真的用到的时候,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对此左横秋也没说什么,安慰他几句便跟向羽书出发了。
这一去便是一天一夜,客栈里众人虽面上都不表露什么,但都是一样的焦灼。
关平野几乎不怎么说话,好似一尊大佛坐在厅房的榻上,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望星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就跟大佛旁边的童子似的,也不与人交谈。
万里风每次从那里过,都觉得好似沾了一身寒气。
清晨她先去秦落羽房里查看了一番,又在厅房端了店小二送上来的早餐,跟关平野点了头,回到戴雁声房里,见他刚好梳洗过,便叫他吃饭。
戴雁声活动了一下中箭的右肩,除了还有些疼痛之外,并无大碍,便坐到桌前,恰好接过万里风递来的一碗粥。
“这平野性子变得有些多,我都不敢认他。”万里风替戴雁声剥着水煮蛋,低声道,“以前不记得他这么内向,至少跟我们还算是有说有笑的。”
“他年纪轻轻遭遇这么些事,性格总会受些影响。”
“对别人孤僻乖张也就罢了,对我们也不至于吧,除了咱们,他还能有信任的人吗?感觉他都不怎么正眼看我。”万里风将剥好的鸡蛋放进戴雁声面前的小碟中,小声抱怨道,“你为了救他还受伤了呢!房间挨得这么近,他都没过来看过你。”
戴雁声淡淡道:“或许他觉得我俩在房中独处,不宜过来打扰。这小子倒是识趣。”
“……”万里风杏眼圆睁,踹了他小腿一脚,“讨这些口上便宜,有意思么?!”
“不然呢?左右也是讨不到别的便宜。”
万里风嗤笑一声:“姑奶奶给你当贴身丫鬟,你还不知足?!”
戴雁声神情淡漠地端起碗,喝了口粥:“我听说那些显贵人家,丫鬟不仅要照顾少爷,还有别的职……”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到一阵掌风逼近,抬手便抓住了万里风的手腕,在她掌心中轻吻了一下,露出个促狭的笑容,然后诚恳道:“我错了。”
万里风见他这般飞快认错,又是伤号一名,纷纷抽回手,嘟囔道:“懒得跟你计较!”
“平野之前跟我们热络,也不过是客套,说起来我们与他也无甚交集,更谈不上了解,我救他也是职责所在,并没有指望他感恩。”戴雁声波澜不惊道,“平野在乎的只有老聂,或许也是因为他下落不明才过分紧张了。”
万里风托着腮,愁眉苦脸:“也不知道他和阿闲现在怎么样了,左哥和羽书怎么也不回来,这一个两个的万一都出点什么事,接下来可怎么办才好……”
“放心吧,咱们赤蚺的人,都命大得很。”戴雁声把碟子里的鸡蛋推到万里风碗边,“你吃,这两天都瘦了,我看着心疼。”
万里风:“……”
骚话张口就来,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这时外面正门传来响动,接着便听到望星的声音:“左……”
“哥?”这是关平野充满希望的喊声。
待万里风和戴雁声推门出去,只见他满脸写着失望,跌坐在榻上,左横秋和向羽书灰头土脸,坐在桌边大喘气,身旁并没有聂云汉和卓应闲的身影。
但是能见两人平安归来,万里风和戴雁声也松了口气。
左横秋从怀中掏出被他揣了一路的小犬,递给望星:“辛苦你,把它还了吧。”
那小犬乌溜溜的黑,好似个炭球,浑身上下一缕白毛都没有,十分乖巧,被人递来递去一声不吭,望星仿佛非常喜欢它,见它也全须全尾地回来,松了一口气,抱着摸了又摸,还想递到关平野跟前看,对上他嫌弃的眼神,才讪讪挪开,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门。
万里风刚要开口问情况,便见雇来的小丫头搀着心急如焚的秦落羽跌跌撞撞地从厢房里出来:“向大哥!”
向羽书连忙迎过去,扶住她:“落羽,我回来了,别担心!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秦落羽眼泛泪花,把向羽书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才点点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只是连连点头道:“嗯!”
“你先回去休息,我跟风姐戴爷说明情况就去陪你。”
见秦落羽恋恋不舍,左横秋疲惫地挥了挥手:“无妨,羽书你去陪秦姑娘吧,此行之事我来说就行了。”
向羽书见秦落羽实在担心得紧,稍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将她打横抱起来,返回了房间。
万里风觑着两人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戴雁声见左横秋虽然一脸疲惫,但衣衫完整,不似与人动过手,便道:“没寻着线索?”
左横秋又是抱着茶壶一通狂饮,喝饱了水才气喘吁吁道:“把南栀峰快翻遍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昨日他与向羽书揣着小犬出门,路过长宁峰马都没停,径直往南栀峰山脚下赶。
拴好马之后,俩人施展轻功,轻车熟路往山上爬,左横秋很快回到之前发现聂云汉与卓应闲被俘踪迹的地方,便放下小犬,让它嗅了嗅聂云汉的一件衣物,希望它能够循着味道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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