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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他跪坐的位置正在南衣藏身之处的正下方。
静夜之中,先前能清楚地听到矮子喉咙中鲜血喷溅的声音,现在也能听到树下男子吃力的喘息。
——这人也伤得不轻。
继续抱着树枝,南衣绷着脸一动不动,鼻尖弥漫着熟悉的血腥味道,那五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就在下头,其中一个没了胳膊,一个没了腿,一个没了头。
真是长见识了。今天一个晚上见过的死人比自己活了十五年来见过的都多,都可以堆成个乱葬岗了。
“救我,予你白银千两。”树下的青年忽然开口说了话,声音很吃力。
南衣诧异地抬了下眉。
“我知道你在树上。”青年继续说道,“我需要止血。”他已经连手指都快动弹不得了。
南衣犹豫了下,暂且没动。
师父说过,江湖事,少管,哪怕是救人。
世上人心险恶很,可不能不明不白做了东郭先生。
“万两……”青年开价一如既往地豪气。
白银万两啊。那能买多少马啊。
南衣忍不住伸出脑袋往下瞅了眼,哪知她这刚动,胳膊就是一痛,整个人差些掉下树来。
低头一看,一支小短箭正浅浅地扎在左手胳膊上,瞧这方向,正是树下射上来的。
“箭上有毒,阁下若是不救我,七日必死。”青年话说得很慢,正在努力保持清醒。
啥?
南衣捂着胳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人用箭射自己?还带毒?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下身上虽有解药,但阁下若是吃错了,即刻身亡。”青年话音越来越轻,却条理清晰,断了南衣搜尸找解药的可能。
“若是不信,可看伤口。有紫色纹……路。”说完这句,青年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倒在了树边。
一树无风,静夜若潭……
南衣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
——呵呵。真他妈冷。
拖着伤腿伤手,南衣从树上爬了下来。
那男子几乎是个血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分明就是个尸体。
几处大伤口还在流血,看着怪惨的。
想到自己胳膊上的毒,南衣老不情愿地蹲下了身——算你狠!
刚才扒着看了眼,自己胳膊伤口的周围全是紫色纹路,诡异得很。
翻了翻,这人身上还真有四种不同的药丸,药粉,就自己这药理水平,啥都辨不出来。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心眼……
南衣一边腹诽一边把那些药粉、瓶罐全都揣进了自己怀里——总有一个是解药,得自己留着。
接着,她点了火堆,然后帮这人把背上、腿上、胸口的几道大伤口随意用水冲了下,止了血,用上了师弟家的招牌金创药。
伤口太多,一整瓶药都给用光了。
那人有时会闷闷地哼一两声。
洗伤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颤,却依然昏着。
但南衣可不管什么手重手轻的——自己胳膊还疼着呢!
至于包扎的布……果断撕了这人一件中间的衣衫。还好他冬天穿得多,衣服都好几层。
还别说,这衣服料子真不错,怕是要不少钱。
摸着撕下的布条,南衣啧啧了几声。
还有,这人身材也不错,几乎赶得上大师兄了,只不过大师兄可没他这么细皮嫩肉。
可惜了这些伤口,看来得留疤。
全部整理完了。
南衣大大舒了口气——还真挺累人的。
就着火光,南衣不紧不慢地打量着一旁昏迷不醒的某人。
灰头土脸,还沾着好些干了的血,狼狈得很。
不过这人瞧着鼻子挺高,下巴曲线不错,长得应该还行。
——切,就算长得人模狗样,但心眼贼坏不是什么好鸟。
等着吧,看他什么时候能醒了。
虽然看着伤得挺重,但这人底子很好,脉搏什么的现在都挺有力,应该没大事。
嫌弃地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某人,南衣很怨念——以后出门得看看黄历。
半躺着缓了没一会儿,便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嗯……有点刺眼。
一束阳光直直照在面上,南衣不满地用胳膊遮了眼睛,翻个身准备接着睡。哪知一翻身压了块尖石头,正巧戳在麻筋上……
!
立时清醒!
猛地坐起了身。
此时天已大亮,周遭景致看得清清楚楚,不远处的一地尸体看着相当可怖。
——不对!这里离官道挺近,又躺着这么些尸体,要是被赶路的人撞见了怎么说得清?要是被拉回衙门审一审,那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放出来了!
得马上离开!
但带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怎么赶路?
——一万两银子不够!
伤腿挪了一步。
——看着挺瘦,怎么这么重!
又是一步。
眼下也没什么地方能去,南衣便认命地半拖半背着人往回家的方向走,还很顺手地拿了他的剑装在剑鞘里当拐杖。
官道是不敢走的,只能挑林中小路,好在南衣对这块从小就熟,不然就这林子中横七竖八的干树枯枝,铁定迷路。
等南衣好不容易背着那人远离开了血腥现场,天也大亮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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