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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权君王偏要强求 第50节
    其实三次元真的太忙了,做不到日更,但是有时间的话,我都会加更。
    谢谢小伙伴们,爱你们。
    第六十七章
    念春在帐外感知到沈书云梦魇了, 急匆匆过来挑了幔子,伸手摸摸沈书云的额头,讶然:“大夏日的, 怎么烧起来了。”
    不一会儿郎中来了, 隔着幔子给沈书云号脉, 对念春道:“是热伤风了, 应当也是积劳郁结所致,休息一段时日,用点汤剂可以祛除,无大碍。”
    听郎中如是说, 念春等人才放下了心。
    折腾了一上午,念春再进来的时候, 思夏和拂冬已经伺候沈书云坐起来批了烟罗的披肩, 坐在秀桌上饮水。
    沈书云看上去十分虚弱, 面容苍白。
    念春皱着眉头,将手里的药碗端过去, 沈书云咬着牙才将苦涩的药汁喝掉。
    ·
    “这是逼着她嫁人, 病给我看呢。”沈崇得知沈书云病了的时候,正在和香梨在书房鬼混,隔着书房的西纱窗听福山对他汇报蓬蓬远春刚刚请了郎中的事情。
    “家主不用去看看大姑娘吗?”福山小心谨慎地问。
    “不用去了,过两日就好了的小病小灾罢了。正好五日后康亲王府来下聘礼, 趁着北方战事稍缓,赶紧采纳了为好。夜长梦多。”
    “可是还在老公爷的孝期里……”福山说话的时候, 声量压得很低。
    “先采纳, 过门, 等出了孝期再行大礼便是。等到三年居丧期慢, 大姐儿都说二十了, 咱们等得,王府怎等得?”沈崇不耐烦地撵人:“你别废话了,去门口守着,特别警醒着夫人那边。”
    沈崇说完,就继续沉溺于软玉温香中了。
    ·
    五日之后,康亲王府的聘礼果然搬进了沈家,几十只金丝楠木的大箱子,玉器珠宝不乏其数,真丝纱罗满目琳琅,沈家是武将出身,虽然也是钟鸣鼎食,但是到底不能比亲王府邸的用度奢华。
    何氏绕着堆在院中的聘礼前,一样一样对照礼单,忍不住啧啧称赞。因为沈书云的禁足,何氏也暂时拿回了家权,沈崇没有长久允诺她复权,但是她却觉得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对比沈书露出嫁时的狼狈黯然,沈书云可谓是风光满城。
    京中世家听闻了康亲王府给沈家下聘的事,议论纷纷,本来觉得这门亲事是沈家高攀,但是得知郭次妃看重的是荣恩公生前养在手心里的沈书云,倒也觉得可以理解。
    何氏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对沈书云青云直上的命运虽然嫉妒,但是考虑到沈崇已经允诺聘礼由她掌管,于是便不再提及梁中书差人来求亲的事,横竖一个中书令,无法与堂堂亲王、当今圣上的叔父相抗衡。
    五日后,沈书云的病情也好转起来,沈崇仍然没有解了她的禁足令,倒是绣娘拿来了绣房的嫁衣。
    念春和思夏都觉得恍惚,没想到沈崇做的决定会这么快,急转直下的,几天前还被出入账目忙得脚不沾地的沈书云,这么快就要出嫁了。
    何氏甚至因为聘礼的优厚,没等沈书云自己开口,就应允了念春等三个丫头做沈书云的陪嫁。
    沈书云觉得自己是漂浮在海上的朽木,只能随波逐流。
    她让念春把窗户打开,看着天边流散的云朵,觉得自己名字里分明也有一个云字,却毫无自由可言。
    但是话说回来,若是荣恩公在世,会以何种态度对待康亲王府的这门亲事呢?
    不同于蓟州安王的野心勃勃,康亲王作为先帝的次子,一直是闲散宗室,又因为与今上关系和睦,因此在本朝颇受尊敬。
    荣恩公在沈家最不济的时候,考虑了临安萧家为沈书云托付终身,盖因为萧家富甲一方,如今若是能嫁入闲散宗室,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沈书云觉得荣恩公也会应允这门亲事。
    凭借多年对祖父的了解,沈书云做出如是判断。
    这门亲事,让沈崇和沈雷的前途都有所依仗,毕竟能与国姓攀亲,是京中高门此生可堪肖想的最高裙带,而何氏可以获得巨大的财富,沈霄也会因为成为未来亲王府的小舅子而水涨船高。
    既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为什么,沈书云却内心一片苍凉呢?以至于,刚刚被禁足,就因为心气郁结而病了一场。
    沈书云知道自己心里对那个人的“有”,原来比自己想象中要多,但她不知道,原来所谓的相思所谓的诀别,就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想到沈崇不日就会对何氏摊牌纳妾的事,沈书云又觉得是自己不够豁达,所谓真心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如果一定要牢牢抓住不放,是注定会失望的。
    她走到画案前,将此前在东山别墅未曾完成的《东山别业图》拿出来,细腻地研墨,一点点在空白处逡染出山水的壮阔,在瀑布前的亭台间,画上了不易察觉的两个人影,一男一女,一高一低,共同赏鉴着山水的壮阔,远离凡世的喧闹冗杂。
    那或许是她内心寄望过,但是不肯对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承认的寄托与幻想。
    ·
    采纳的日子定在了下聘的三个月后。
    因正式的婚仪要在沈书云出了孝期之后,康王府只是差人将红妆的沈书云抬去了王府。
    按照本朝的婚仪,有问名、订盟、纳彩、纳币、请期、亲迎六道程序,但若是新郎或者新娘有一方在孝期内,则可以将头五样仪式放置在求取之后,而夫妻双方并不行礼,只是将新娘迎接到新郎家里,等到孝期过了,在举行正式的典礼。
    这样的求取被称为“仪亲”,一般皇室是不采用的。但因为国家正在战事中,一切从简,近来竟然有很多高门也采用此种办法婚嫁,可以低调行事,避人耳目,以防被圣人指摘在国难之中还吹吹打打,大办酒席。
    仪亲一般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后,悄悄迎娶,以示对辞世不久的先人的崇敬。
    沈书云的禁足被解除,实在仪亲之前的一个月,沈崇得知她心情好了许多,身体也得到了休息,便应允她走出蓬蓬远春。
    禁足之时是刚刚入夏的五月,而解禁的时候,已经是仲夏的七月了。
    沈书云去探望翁姨娘,看到翁姨娘的寝室里放置着冰块,才知道她如今盗汗更甚从前,是老妇衰老的征兆。
    “去岁只是觉得天气喧热,今年却不得不用冰,不然夜里热得我睡不着,真是老了。”
    沈书云为絮絮叨叨的翁姨娘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才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是祖父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夏日,翁姨娘已经开始怕热,两人在回府的路上,靠着驿道上的石头乘凉。
    仿佛就在昨日。
    一年之中,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沈书云一年内的心性,成长的比过去十六年还要多。
    翁姨娘拿出了体己的首饰,作为对沈书云出阁的贺礼,笑容可掬对沈书云道:“可算终于定了一门好亲事,奴真为大姑娘高兴。”
    本以为沈家衰微,却没想到柳暗花明,翁姨娘感叹沈书云到底是老国公的心头好,自然是吉人有天象,命中带着富贵,任何人眼红也没用。
    沈书云的唇角弯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翁姨娘虽然老了,心思却很明白,问她:“大姑娘怎的不高兴?要出阁的人,害臊是有,怎么却不见你笑了?”
    沈书云道:“就是觉得天下男女之情,也不过如此而已。”
    翁姨娘有些意外,但是想了想,才问:“是香梨那丫头的事情,让你意外了”
    沈书云抬起头,讶然道:“姨娘怎么也知道了?”
    翁姨娘笑笑,道:“恐怕除了夫人,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沈书云恍然,诚然,沈崇那般宠爱香梨,府上的人耳聪目明,时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大概何氏真的是为人有亏,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个人给她通风报信。
    “奴是先老夫人的陪房,也是妾室。天下男子,虽有真情,也难有始终如一者,所以权贵三妻四妾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大姑娘眼明心亮,莫不要被那些传奇画本子蒙蔽了,只要身份尊贵,男人纳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翁姨娘开导沈书云,以过来人的身份。
    “虽然如此,但还是忍不住失落。若是将来的郎君,也是位高权重,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和很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子,就觉得心中郁结。”
    沈书云难得对什么人说心里的困惑,但是翁姨娘一直被她视为等同祖母的存在,因此便敞开了心扉。
    “所以,只能抓住能抓住的东西。”翁姨娘握着沈书云的手,说:“既然是嫁入王府做世子妃,便有了尊贵的身份,这便是依仗,何必去想无法抓住的东西呢?”
    沈书云知道翁姨娘说的是这么一个道理,却不能再进一步去说自己和那个人曾经的约定,于是便无奈笑着点了点头。
    ·
    仪亲之前的半个月,沈书云收到了沈雷的信函,信的落款是收到信函的十日之前。江苏道距离京畿道并不远,军中的信件加急,昼夜奔马传递,本应该五日就送达,却不知为何等了十日,才递交到了沈书云手里。
    信中,沈雷告诉沈书云前线的状况,让沈书云大惊失色。
    京中还享受着太平安乐的贵胄高门,并不知道前线正经历着怎样的艰难
    作者有话说:
    朱霁:老婆,你背着我要嫁给我堂弟,你不要我了!
    沈书云:都是姓朱的,都是大猪蹄子,差不了许多。
    朱霁:等着,下一章,我就回来,看看谁敢娶你。
    (下一章,男女主重逢,我保证。)
    第六十八章
    信中, 沈雷说自己到了前线才知道曾经的自己,虽然满腔抱负,也只是纸上谈兵。
    战场杀伐, 血肉横飞的场景, 这些京中的高门子弟, 都根本未曾见过, 到了前线才知道真正的战争远比书本中所写的残酷的多。
    安王的平允军厉兵秣马多年,且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与北境骁勇的蒙元骑兵常年交手,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 而反观朝廷的军旅,领军的多为年轻的高门子弟, 就算有赵世康这样昔日荣恩公麾下的将领, 也并不被新帝信任, 未能委以重任。
    之所以朝廷的军旅能在江苏道抵御住平允军,却恰恰是因为赵世康将军, 敢于违逆圣人的旨意, 因势利导根据具体的军情行动,才能够与之颉颃。
    但是,沈雷还委婉透露出,他认为叛军在江苏道, 反而更像是集聚着新的力量,准备发起更血腥的进攻, 而并非京中权贵认为的那样, 已经被压制住。
    沈书云皱着眉头将信件烧掉, 便让念春速速找来了曹管家, 在自己的书房, 很私密的问他:“曹管家,我昔日还掌管着家权的时候,曾秘密托您将粮食、布匹和其他家什一并运往东山别业,这件事,没有走公中的账目吧?”
    曹管家犹疑了片刻,在何氏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主母与眼前心明眼亮的大姑娘之间,略略做了选择,就毫不犹疑地说:“都安排了,这件事除了几个身边靠得住的人,没有别人知道。就连家主也不知道。”
    家主不知道,自然主母就更加不知道。
    沈书云长舒一口气,道:“多谢曹管家,这件事办得好。”
    曹管家有些疑惑在心头,便问:“不是说叛军已经被阻拦在了江苏道,一时半会儿不是什么大碍了吗?”
    沈书云看看火盆内已经被燃烧成一抹烟灰的信件,对曹管家说:“大哥哥从前线寄来的信,用的是我从前与他约定的密语,旁人是看不懂的。大军恐怕要抵挡不住了。”
    曹管家大惊失色,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下,反问沈书云:“那,咱们可怎么办?是现在就往东山迁吗?哪里确实是背静,若是大军攻城,应当是从城北,东山地势高,倒是可堪一个藏身之所。”
    这时候,曹管家又不得不佩服沈书云的远见,甚至她与沈雷的信函,还是用密语,这更令他折服。前线的家书都要经过朝廷层层审查,不得透露半点军情给京中。
    沈书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东西是提前准备了,却不能现在走,京中还稳如泰山,现在走不得。”
    曹管家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讶然道:“可是大姑娘的仪亲,就在眼前了……”
    沈书云低头沉默,这也是她最大的顾虑。
    本来,在东山别业偷偷藏一些逃难避险时的物资,是她的未雨绸缪,但是当时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约定下一门亲事。
    若是大军进犯京城在她出阁之前,倒还好说,只需要用最快的时间,带着家人逃出京城便可,横竖沈嵩是巡检司的主事,浑水摸鱼的事情倒也不难。
    但是,她的仪亲就在三日之后了,江苏道到京师,就算最快行军也要五日,更何况这期间,还会遇到朝廷军队的抵抗,发生许多未知的战役。
    就在这时,在书房外头把守的念春急切地敲门,让沈书云和曹管家都跟着一惊。
    “进来吧,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沈书云还没问完,念春就道:“听前院的人说,康亲王府找钦天监的人算了,说仪亲那天不吉利,现在就要把大姑娘接过门,王府的马车都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