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当然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名誉的事情,格莱斯只好生拉硬拽把他扯过来。
前天他已经来过一回,被逼进饭馆闹事,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看个热闹竟然差点死在那里。
格莱斯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鄙夷道:“那你今天穿这身新衣服来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你只是想躲在马车里甩帕子跟我聊天。”
“我可舍不得让这身衣服沾到一点污垢。”雷诺翘着小指,抠抠自己的指甲,看来又要修了。
格莱斯眼角抽了抽,把眼睛从那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绣纹中移开。
饭馆大门前,那个兽人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跟周围看热闹的种族们诉苦。
周围人多数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被这么一鼓动,大家都兴奋地应和叫嚣。
“让我们一起把这家黑心饭馆砸了!”兽人唾沫横飞地叫嚣着。
四周顿时安静如鸡。
兽人高举的手都还没放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正纳闷是怎么回事,人群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自由之城不能容许有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存在!”格莱斯高声应和了一句。
雷诺一脸惊悚地看着她。
格莱斯踩过他挡路的脚,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
人群缓缓分开,这一刻,她是所有视线的焦点。
“我是赛安子爵家的小姐,我的舅舅是市政厅的审判官哈鲁克爵士,你身上的冤情,你父亲的枉死,我保证,崇高的自由之神会给他虔诚的子民应有的公正对待。”
兽人见有人站在他这边,而且身份地位还不俗,连忙跟着叫道:“走,我们去市政厅,告他这家恶毒的饭馆老板,把他赶出自由之城!”
“让他赔一大笔钱给你。”格莱斯附和道,她一定要让那个讨人厌的老板赔到倒闭!
旁边刚才叫得凶的几个听到这话,也跟着一起叫,有格莱斯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能怕什么。
人多能壮胆,几个人跟着叫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开始和刚才一样叫嚣起来,扬言要把这家饭馆拆了。
格莱斯打头,像个尊贵的女王,被一群人簇拥,拖着一身漂亮的席地红群,高傲地迈步走进旅店饭馆。
才刚进门,一把菜刀从眼角边飞过,砸在身后的石板路上。
她错愕地摸摸眼角,那里,已经被风刃削得破皮。
“一个贱民,竟然如此嚣张!”格莱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两只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脸上杀气更盛。
切尔西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哄闹声,只把那幕当戏看,压根没有太当真。
现在真有人要来算账,歪歪脖子,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挡住了格莱斯的去路。
“你这贱民,竟然敢对我动粗?你知道我的脸花了多少钱保养的么!”格莱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长成这副模样,也能开店?客人竟然不会被吓跑。”
切尔西淡淡道:“离饭馆远点,否则,我让你那张讨人厌的嘴消失。”
“你竟然敢对我不敬。”格莱斯扭头对那个闹事的众种族道:“我拖住这丑女,你们进饭馆,把里面东西全砸了。”
有些人又开始犹豫。
“怕什么,我舅舅是市政厅的审判官,就算把这栋破房子拆了,他说合法,那就是合法的,公平和正义属于我们这一方。”
“对,对,没错!”
市政厅有人,他们怕什么。
兽人狼嚎一声,率先冲了进去。
切尔西眼皮都没抬,手伸入幻影中,直接把他的耳朵揪住,丢到人群里。
那个方向的人立刻敏捷地退开一个口子,兽人直接摔到一辆马车面前。
“全部都冲进去!”格莱斯豪气千云,势不可挡。
但她马上发现,此刻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
“你们在干什么?”她生气地扭头往后看,只见全部人都盯着兽人被摔出去的那个口子。
一个红发青年正坐在马车上的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眉眼很深邃,两汪翡绿色的湖泊,充满了神秘的摩根斐勒大峡谷中无人踏足的静谧与狂野,如火般灼热的红发散乱不羁地垂在额头和眉间,有如苍冥的暮色,笼罩在雪地黑林之上,张扬得耀眼,与投在鼻梁和侧脸轮廓下的一片阴影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身旁,依偎着一个黑发青年。
里谢尔正与缠绕在四肢的触角做斗争,猛地抬头一看,外面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这个方向。
什么情况?
他呆愣地眨眨眼,赶忙撑着艾德里安的胸膛,与他隔开一些距离。
“快放我下马车。”
“乖,别闹。”艾德里安亲了亲他嫣红的脸颊,“外面乱的很,可危险了。”
他抬抬下巴,朝外面扫了一眼。
“哦,好久没看到这么红的夕阳了,我要去追随我的诗和远方,谁也别拦着我。”
“今天天气真好,我突然想起,院子里的笨狗还没跟我和好。”
“天空真蓝,我的鱼还没卖完。”
“这地真硬,我要打几个滚,有什么事之后再聊。”
“我听到一声来自远方的呼唤。”
“真巧,我妈正喊我回家吃饭。”
“是吗,我也一样,哈哈哈,一起走吧。”
“我、我、我……”眼看四下的人散得差不多了,一个龙族巨大的体形显露出来,着急左顾右盼,干脆钻进了饭馆,“我是来吃饭的,老板,给我来一盘龙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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