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样子就知道没吃,裴钧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胡闹。太医说了,你身子底弱,被药毒浸淫多年,需得慢慢吃药调理,方能百岁无虞。”
说罢他就推开半面窗,扬声唤人:“良言!你家公子早上的药呢?”
良言正跟狸奴打闹,闻声“哎”了一下,赶紧去拿,早上谢晏跑的急,药没喝,被他存在装水的竹筒里了。
殿下要,他立刻递了进来。
谢晏不太死心,还想狡辩什么,就听裴钧回头轻声道:“你若肯好好喝药,一顿不落,孤可以每次……”他顿了顿,“亲自喂你。”
谢晏郁闷,心想你喂的那不还是药吗,难道你喂的就比较甜了?
这心思刚转过去,谢晏怔了下,忽的再把这心思转回来,怕是自己浪荡,多想了。他没抱有太大希望的,咽了咽口中分泌的津液,微弱蚊鸣地试探问:“怎、怎么个亲自法,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没等他说完,裴钧平静道。他拨开了竹筒木塞,苦腥的药味瞬间就飘了出来。
“啊……”谢晏感叹了一下,还有些不敢相信,裴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哪样啊,“每次都……?”
以口言心,不若以行言心。
裴钧端起竹筒喝了一口,捏过谢晏的下巴喂了过去。谢晏恍惚连咽了几下才回过神来,在这一口药将尽时,嘬住他的舌尖流连了一下。
正情不自禁抬手往上摸,裴钧立刻退开了几寸,瞪了他几眼嫌他不规矩。
谢晏气得脑仁疼,这岂不是贼喊捉贼,你这般喂药,不就是希望我“不规矩”吗?舌头不规矩和手不规矩有什么区别?!
裴钧将他两手绑住,才喝第二口、第三口去喂。
谢晏被他抵在车壁上,一番急促地吞咽后,脚不小心蹬翻了什么东西,发出咣啷一声响。
山镇购置的马车自然不比王府马车厚实,外面良言一下子听见了:“公子,什么倒了,用我进去收拾收拾吗?”
谢晏正被某人堵着嘴,直到良言问了第二遍,才被放开平息了几下。他嘴上浪,身体却少经情动,此时半仰着头雾色迷离,脸色微红,回答不得。
裴钧揩去他唇边一点药色,明明是对车外良言说的,幽邃的眸子却看到谢晏眼底去:“不必,孤已经在收拾了。”
后面良言又说了什么,谢晏就没听清了,因他又被捉到下一轮哺喂中去了。
等一筒药全部喂完,谢晏腰都发软,趴在裴钧胸口小声喘气,他半睁着眼,看裴钧摇了摇竹筒,告诉他已经没了。
谢晏抿了抿嘴,一边想不能再来了,再来舌头都肿了,一边又不舍地探头瞧了一眼,嘀咕道:“这不还有点药渣底吗,兑点水还能再喝几口……”
裴钧失笑,又一次被他的不知羞而折服。
“晚上的药能喝了吗?”裴钧问,终于解开他的手。
如果是这样喝,谢晏心甘情愿地点头,顺势就抱住他的腰:“能……”
-
但晚上那顿药,谢晏终究没能如愿喝上。
因这场过分亲昵的结果是……他又发热了。
这事儿都怪裴钧。
昨夜裴钧听了谢晏与申紫垣的对话,心中烦乱。为了整理思绪,兜头猛浇了几桶冰凉的井水,又在井边坐了半宿,加上多日寝食不安,本就清减,一-夜过后就遭了风寒。
谢晏上车时,裴钧倒是觉得头有点沉痛,但也没分清究竟是因为风寒还是因为谢晏的事,加上被谢晏钻了空子一顿亲近,一时就倏忽了。
只是裴钧向来体健,这点病气根本算不上什么,稍下车走了几步出了点汗,就不药而愈。
谢晏却没这么好运气了,他本来底子就差,以毒攻毒的药更是掏空了他大半元气,被病气一过,很快就蔫了。
又恰好车队行至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晚上只得在水边停宿。
随行侍卫们燃起了小簇篝火,打了点野味烤着吃。
众人吃得大汗淋漓,甚至有光着上身直接下水洗澡的。独独谢晏与众不同地裹着毯子,恹恹地靠在裴钧肩头,抱着暖呼呼的甜甜,吃他一小条一小条喂来的烤熟的兔肉。
甜甜大约是嫌他不陪自己玩了,虽然老实地窝着,但会时不时啄一啄他的手背。
谢晏顺了顺甜甜的羽毛,小声哄道:“乖,等我好了再陪你玩。找你阿爹吃谷子去。”
甜甜一扭头,黑豆似的眼睛圆滚滚,裴钧便从另一边抓来了一把小谷子,一手喂怀里的大甜甜,一手喂大甜甜怀里的小甜甜。
因谢晏病了,那调补身体的药自然要停几天,改用林太医等人随身备来的伤风退热药丸。
先前诊脉时,林岱问及这天气温热,怎么好端端的谢晏却被传上了风寒热。
两人一阵难以言表。
林太医见两人此种难以启齿的表情,很快就明白了几分,递上退热药丸时,还着重强调了:“这药丸需得嚼服咽下才有效,不可、不可让殿下……代劳。”
说这话他都嫌臊得慌。
谢晏红着脸接过药丸嚼了两粒,裴钧低头逗他:“这回不嫌苦了?”
“……”谢晏气闷地咳了一声,“还不是怪你?”
“是是是,怪我。”强健的人风寒早已自愈,体弱的人却还在发热,裴钧在他飘着药香的唇边蜻蜓点水地一碰,“困了吗,回去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