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一厅的老旧小公寓外面,是斑驳布满涂鸦的楼墙。
恐怖的骷髅头,以及各种脏话。
黑色喷漆在湿冷的天气颜色越发浓重,混着发霉的墙皮,散发出一股浓烈刺鼻的异味。
米歇尔看见楼下的路灯杆旁,雪塌陷下去一块儿。
也许是有人喝多了吐在那里了,也许是没有公德心的人干脆在那儿撒过尿。
米歇尔垂着头,小心踩在雪水冻成的冰上,慢慢滑着往楼上走。
他头顶,被羽绒服连体帽子压的直不起来的花蔫巴巴搭在黑发上,带着米歇尔头跟着痛起来,脑子搅成一锅冒泡的粥,喉咙干咳的要命。
没有赛门,没有长花之前,米歇尔一直当这种难过的身体状况是得了什么病,又或者像他的心理医生说的那样,他有妄想症跟认知障碍或是什么的精神问题。
但现在他懂了,这是他头上的花出了毛病。
忍着头疼,米歇尔脚步更快了些。
几分钟不到,他就站在了自己家门口,望着深色刷漆防盗门,米歇尔第一次没有先去掏钥匙。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也没有按门铃,而是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我回来了!”他冲着自己家的房门喊,口中呵出一口冷气。
几秒,竖着耳朵听的米歇尔听见门里面发出‘咚咚咚’地脚步,并且声音逐渐清晰。
咔哒。
门开了。
米歇尔仰头,紧紧地盯着弯腰从门框下露出整张脸,垂视他的赛门。
“我回来了。”
“嗯。”
赛门拿走他手上的大包小包,轻松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牵住米歇尔的手掌,转身往里走。
空气跟场景变幻,从冰冷,到温暖。
无比熨帖。
“快进来,外面很冷,你的头又疼了吗?你换身衣服去泡个澡,水我放好了,一会儿我进去给你洗头发,给花浇点营养液,很快就舒服了。”
“嗯。”
米歇尔弯起眉眼和唇角,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掌,跟赛门身上完全不搭的那件围裙。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在网上订了食材,正好赶在晚餐前送来。”
高大的男人将米歇尔推进沙发,在他膝头盖好毯子,然后将那些购物袋放在一旁,去门口拎了米歇尔那双粉蓝色兔子拖鞋,半跪下去,托着米歇尔冰凉的脚,给他换鞋子。
“冷吗?”
赛门突然抬头,问。
米歇尔快速移开目光,“嗯”了声,接着嘀咕:“还有点头疼。”
说完,米歇尔觉得自己这句话像撒娇似的,赶紧抿紧嘴巴。
我怎么娘兮兮的?
他又不是我爸爸。
除了名义上,我们之前更不是伴侣关系——都是本尼那家伙,可恶,被他误导了!我就不该多想,我又不是面临初恋的小鬼!
懊恼自己失言的青年身体僵硬。
大黄蜂先生却笑了。
他站起来,捉住他家宝宝的手,撩开围裙,将冷冰冰的手掌放在自己暖呼呼的肚子上。
山似的身体弯下,脊背凸出弧度。
嘴唇靠近那朵垂着细茎,指甲盖大小的小小花。
“这样很快就不疼了。”
他说。
在米歇尔瞪大的双眼下,大黄蜂先生张嘴,吻住小花。
.
完全隔离的环境,暖暖安全,正适合它的体温……
比羞耻心更浓烈的感觉,先一步占领了米歇尔的大脑!
此刻,他仿佛变成了一株植物。
在绝对舒适的环境中失去全部力气,沉浸在快乐里,他懒洋洋地舒展自己的枝叶,沉默安静地蜷缩在原地,包裹好自己,最好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为什么头上的花这么min感?
难道是对方的唾液有毒吗?
“……赛门。”
米歇尔眼神逐渐朦胧,沙哑地呼唤。
意识昏沉,一股困意自头顶生长的花开始,渗透进头颅,他被捉住暖热的手手指曲起,指肚抠紧了下面的皮肤。
大黄蜂先生无法说话。
他松开米歇尔的手,改为捧住他的两颊,拇指粗粗摩擦过米歇尔的眼角,充满安抚意味。
叫米歇尔闭上了嘴,放纵意识沉沦,不去挣扎。
在黑发青年渴望更多,几乎要张嘴吐露一些声音时、
这个奇怪的举动结束了。
对,没错。
就这么突兀开始,又突兀结束!
大黄蜂先生松开他,直起身体,笑容正直纯洁又灿烂:“怎么样,宝宝,不疼了吧!我们雄蜂的体温,是植物系最喜欢的温度,如果植物系哭闹,雄蜂就会这样吻住花苞,植物系立即就变成被揪住后脖颈的猫。植物系打针啊、吃药啊、都可以用!”
“……”
“咦,宝宝?怎么了,难道你还疼?”
“……”
“那我再给你暖一暖啊。”
“……”
“啊——”
“闭嘴、走开!”
米歇尔全身无力软进沙发,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天然撩的该死混蛋,费劲全部力气,伸手扯住毯子。
可恶的种族。
可恶的,被人家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