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今天你是不是没有去看医生,你的心理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又跑了,哦你真是……他又不吃人!”
电话里的女人口吻亲切,连抱怨都是温软的。
米歇尔下意识笑了笑。
“茉莉阿姨,我没事,不需要再去医生那里麻烦他了,病人那么多,我这个没有病的再去,会被人讨厌的。”
茉莉靠在NY的警车上,一手拿电话,一手握住杯热咖啡,闻言翻了个白眼。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最近我看了你的照片墙和推特,那上面一条讯息都没有!你是不是又开始做噩梦,精神不济了?”
她担忧道:“亲爱的小米歇尔,别让阿姨担心,你去看看,不用管费用问题,我这边可以给你申报。”
这孩子是十七年前她亲自从星际走私团伙手里救下的,当时还是小男孩的米歇尔看上去就像被吓坏了。
尤其是他身上还留下了类似‘买家’信息的东西,这玩意简直就是阴影!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还带他去洗过纹身,看长期心理医生,寻找家人无果后,又着手找了几个领养家庭。
可之后,茉莉被告知,这孩子身上的并不是纹身,而是像从皮.肉里长出来的东西,纹身店没有办法,美容医疗也无效。
她有些失望,紧接着为孩子寻找家人失败,因为自闭沉默的性格,好几个领养家庭都放弃了他。
屡屡受挫,经济能力有限的茉莉,只能将他托付给一家知根知底的福利院,并且给米歇尔申请了社会补助。
就连米歇尔这个名字,都是茉莉给他取的。
今天心理医生来电话,说米歇尔有一定的认知障碍和妄想症,他通过对话,察觉尤其是近期,米尔歇经常会走神,精神恍惚,甚至做梦觉得自己是一颗植物或者花之类的,疯狂喝水拒绝吃东西。
还觉得他自己不是这个社会的正常人。
他应该在花盆里,或者是在别的口袋,是一件他人的‘所有物’。
这太糟糕了!
茉莉几乎听完这句话,瞬间就想起了米歇尔腰后那句带编号和买家讯息的‘商标’。
狗.屎死变态!
茉莉在心里咒骂着那群丧心病狂的犯人,而面对电话里,她可爱的米歇尔小天使,茉莉嗓音降了好几个度,斟酌着语气说:
“米歇尔,你是一个正常孩子,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马上,你就要从大学毕业,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很自由。有什么不愉快的,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以聊一个下午,我永远对你有时间,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吃饭,可以吗?”
握住手机的亚裔青年笑容消失。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嗯”了声。
“我知道,茉莉阿姨,别担心我,最近毕业选择工作压力太大,所以我才没有联系你,我会好好吃饭的,你也是,要注意身体,星际联警可以没有双休日,但可不能没有我们忙碌正直的茉莉警员。”
“你这小混蛋!”
茉莉被他逗笑,两人聊了一会,不得不在茉莉搭档的催促下,结束了这通电话。
手机放在桌面。
与轻快的嗓音,揶揄的笑声不同的是,米歇尔脸上没有半分愉快。
他站起身,目光略过电视机,上面播报着全球新闻,电流下的人声,怪异而失真。
光洁的脚踩进一双粉蓝可爱的毛绒兔子拖鞋中,软乎乎的触感,给予了他一些安全感。
他踩过地毯,弯腰,瘦白瘦白的手指拎起手机,摇摇晃晃,体力不支穿过空间狭小但整洁的小公寓客厅,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温水,进了卧室,放好水杯,倒进了那张柔软的床铺上。
手机摔在旁边,他拿起来刷刷照片墙,脸书和推特,看着上面别人的喜怒哀乐,米歇尔心中没有半点涟漪。
我和他们不同。
我不属于这里。
我不应该一个人。
谁来救救我……
米歇尔想,他应该是个自大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为什么总会产生这种格格不入,没半点屁用的想法?
我应该想一下之后的工作才对,不能让茉莉阿姨担心,尽快找到一份工作,赚钱养活快要饿死街头的自己。
——唔,好渴。
米歇尔克制住把手伸向床头,拿起水杯的欲望。
自己已经连续两天只喝水了,他怕自己真得喝出什么怪病,只能扔下手机,望了会儿天花板,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睡着了,脑子就冷静了。
他这么认为。
但今天的‘白日梦’并不平静。
米歇尔觉得自己脖子上的玩意很沉重,很痛!他浑身热的要命,还麻,冷汗将他打湿浸泡,惨白的脸更加可怕。
床上的青年无意识的呢喃,手揪住灰色的被子撕扯,鲜红腥甜的鼻血很快从他鼻孔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到嘴巴和脖子两边,弄脏了被子。
“唔……”
突然地!
青筋血管顺着他干瘦的身体绷直,叶子脉络一般臌胀凸起,青青紫紫,附遍全身。
米歇尔无法睁开眼睛,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起皮干裂的嘴皮被血浸泡,张开喘息时,那些血渗透在他牙齿缝隙上,显得狰狞可怕,万分痛苦……
终于,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这种症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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