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树干躺下,伸出手指在半空中画着乱七八糟的符,画出一个又消掉一个,再画出一个再消掉一个。
他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笑了笑,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露出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饿了?饿了就出来,想吃什么符,我都给你画。不出来?那我就睡觉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刚刚又画了那么多符,可费神了。”
“嘭——”一颗小石子打在柳一弛的脚边。
“小螭,出来吧,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那天说的话太重了,我不该赶你走,你知道的,我只是太伤心了。”
“哼!臭人类!这还差不多。”螭吻又墨迹了一会,这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吧唧吧唧咽下好多个符之后,才问道:“人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柳一弛伸出胳膊,说道:“你看我的伤。”
螭吻瞄了一眼,又心疼又生气,把头一扭,“不看,丑死了。”
“伤口好得太快了,我就在想,这附近是不是有道人葬,所以我的伤口才好得这么快,可是啊,小螭,这里我熟,哪有那么多道人葬。我就猜是不是有人偷偷搬过来一些道人葬让我疗伤,除了你,我不知道还会有谁会偷偷为我干这种事情了。”
“人类,你还挺聪明的嘛。”螭吻露出傲娇又得意的笑容。
“替我疗伤的道人葬,是师兄他们吗?”柳一弛轻轻地问出口。
“是……”
柳一弛抬起头看向半空当中,眼圈又红了,相生和不言即便已经不在了,可是还是在照顾他呢。
“人类,不要太难过了。”
第50章 变化
黑暗中,柳一弛睁开眼,他被风声给吵醒了。这段时间来,他几乎不能整夜整夜地睡着,他总是不停地醒过来。他掀开山洞前用来挡风的竹帘,吹进来一阵冷风,有雪落在他手上。
下雪了。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这才意识他在锦山禁地从夏天待到了冬天。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他的脸上、身上都留下了永不可磨灭的雷击纹路。
“人类,你怎么又不睡觉?”螭吻更喜欢夜晚活动,此刻它刚刚从外边溜达了一圈玩完回来,就看到人类坐在山洞前的石头上,让暴雪落在他的身上。
螭吻一靠近,柳一弛就捂住了鼻子,“你这是跑哪玩去了?怎么一身的鱼腥味?”
“海边。”螭吻一笑,嘴里喷出一股腥气。“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人类,你看,我又带回了两个道人葬。”
柳一弛和螭吻待在锦山禁地的几个月时间,除去养伤之外,就是在世界各地搬运道人葬。如今,整个锦山禁地已经有了不下五百个道人葬。
“人类,你要是睡不着,要不跟我出去玩吧,反正有‘门’,想去哪就可以去哪。”螭吻说道。
“你去吧,我躺下再睡一会。”
“那行吧,我出去多找几个道人葬。”
门,是黑市可以从一处通往另一处的出入口,黑市的“门”,是螭吻从小和哥哥们捉迷藏而发现的,门的存在并不被道人得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柳一弛才可以从天师团手底下逃生。
只是虽然掌握了黑市“开门”的技巧,但就连螭吻也无法保证打开的一张“门”会将它送往何处,因此,只能记住最开始的“门“的入口,记住入口,无论“门”将他们送往了何处,都能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螭吻在半空中飞了一圈,看到柳一弛仅仅只是睁眼躺下,又飞回了他身边,问道:“人类,你要那么多道人葬干吗?”
“三个月前,我一天要喂你吃三张符你才不饿,现在,一天一张符就够了。”道人葬提高了整个锦山禁地的能量充沛度,柳一弛这才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为何道人对道人葬如此重视。
螭吻眼睛一瞪、鼻子一皱,“好哇,人类,你是为了偷懒少画几次符才努力找道人葬的?”
柳一弛浅浅地笑了笑,“小螭乖,去玩吧。”
螭吻虽然活了许多许多年,连它自己都说不清楚它到底活过多少个年头了,但螭吻是遇上柳一弛之后,才真正吃饱了!它以前存在的那些时间里,都用来找吃的、找吃的,完全没有玩乐的心思,对螭吻而言,天底下一切大事小事,总而言之,吃饱肚子最大。
自从可以吃饱肚子了,螭吻终于发现天底下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玩。
“人类,那我玩去了哦。”
等螭吻一走,柳一弛脸上挂着的浅笑也消失殆尽,布满了雷纹的脸,配上严肃的表情,阴沉的眼神,看起来格外地凶。他又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巡视了一圈整个锦山禁地的道人葬,整整四百九十一个。
“不够,还是不够。”柳一弛轻声呢喃道。他手一挥,打开了“门”,手再一挥,“门”又关闭了。
“无法确定开‘门’的位置。”柳一弛持续了好多次,将门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他琢磨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既然黑市存在“门”,那也就意味着“门”绝对是可以准确定位的,他想起了他在北京迷路的那些日子,是舍友告诉他如何用手机导航确定和找到位置。黑市也需要一个导航,需要一个经纬度,可是该怎么确定呢?
“要是可以把开‘门’的位置,定位在那些大家族的道人葬,那事情就有意思多了。”柳一弛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道人也好,张家也好,都下地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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