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音接起辛喻的电话,辛喻不知又在哪个星球度假,打来电话时还一脸湿漉漉的水:“死了?”
朝音点头。
辛喻又问:“什么时候登基仪式啊?”
朝音沉默了几秒钟:“我想等他醒来以后。”
他离开虫王星以后,直接丢掉了负载的所有导弹,就算是有没能发现的虫族,也早被后续的轰炸全部扬灰了。
暨悯当时受了重伤,在医疗舱心跳停止了好几次,最后在到达伽州前堪堪救了回来。伽州把人接走以后极少再与银海联系,朝音要知道暨悯的消息只能通过辛喻。
但继承人的性命始终关系到王国的未来,伽州把消息瞒得很死,只偶尔告诉辛喻,人还活着。
以及,还没有醒来。
已经过去半年了,朝音感觉世界换了个模样,但暨悯仍然迟迟未醒来。
有的时候他会想,暨悯是真的没有醒来,还是只是醒来了,不想见到他。
连辛喻的消息他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再看,生怕对方告诉他不好的消息。
已经太久了。
久到他会觉得恍若隔世,前情种种,仿佛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辛喻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拿起手边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说道:“你能等,他们能等吗?”
辛喻口中的他们是银海的大臣以及民众们,没人会愿意王位一直空悬,即使是朝音的声望大到已经是银海的无冕之王了,但他们仍然期待一个新王的诞生。
作为清除掉虫族老巢的世纪功臣,朝音即位会给银海带来新的生气,可以说百益无一害。
所以朝音也只能想想,他不能真的等到暨悯醒来。
他不知道暨悯什么时候醒来。
也不知道暨悯醒来以后愿不愿意见他。
“下个月吧,你来得及过来吗?”朝音声音轻轻的,像花园里的蝴蝶,轻飘飘的。
“我超光速弹射到帝星来!”辛喻拍拍胸脯,发誓道。
“那就这样吧。”朝音挂掉电话,往朝柠玩耍的地方走去。
朝柠一直托付给朝亦在照看,因为刚回银海时他的精神状态差到医生说不适合做出任何决策,更不用说朝柠非常敏感,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朝音的心情。
他每天只能去看朝柠一会儿就得离开。他陷入了一个怪圈,他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去虫王星,就不会被庄全偷袭,暨悯也不会为了替他挡子弹而受伤。
可事后说再多都是枉然,心理医生告诉他,就算没有他,也可能出现别的意外。如果意外总是要发生的,如何发生的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朝音听了进去,他日复一日地去试图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仍然做不到。
“下个月登基仪式,去选日子吧。”朝音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交代给礼仪大臣。
“好好好!”礼仪大臣好几年没办过一个像样的仪式了,他比朝音还盼着老国王赶紧驾崩,他好给朝音办登基仪式。
什么,老国王需要办丧事?
随便应付一下,新王即位才是最重要的!
老国王驾崩,朝音即将即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银海。没有一个人为老国王的死感到悲伤,除了老派贵族抱怨朝音上位又要压榨他们之外,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希望仪式早日到来。
在银海某个偏远的星球上,烛凉从一家中学走了出来。
看见这个消息时,他刚坐上回家的班车。车上的人听见这个消息以后都在欢呼庆祝,连几岁的小孩都眼睛亮亮的。
烛凉不解地问身旁的人:“谁即位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吗?”
那个人开心地回:“他很厉害,我相信他。”
烛凉看着新闻上朝音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在特蕾莎星上怯弱的模样了,像从小好好培养的继承人,拥有最坚定的意志力。
他们的距离,好像无关一个Alpha的喜爱。
明明他也可以做到非常成功的。
下车时,他遇见了自己的学生。
那个学生挥挥手:“烛老师晚上好。”
烛凉也笑:“晚上好。”
但不管如何,朝音都给他留了一条后路。
*
次月,在礼仪大臣定好的日期前,朝音开始规律的早睡早起和健身,为的是出席仪式当天能够意气风发。
他没有心理负担,只有淡淡的怅然若失。
暨悯当初对他说,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暨悯都会无条件支持他。现在他终于完成了他的目标,终点却没有暨悯鼓掌。
辛喻早早地到了银海,戴着个假面具天天忙上忙下,帮朝音打点。
一个月时间非常赶,好在礼仪大臣能力出众,又有辛喻这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一个月时间准备下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前几天朝音都忙着接见来自各地的大臣以及国外来的使臣,伽州一方迟迟没有派人来,但回了朝音一方的消息,说是要晚点。
朝音能够理解,伽州不可能和他撕破脸皮,表面功夫要做,但也要膈应他一下。
登基仪式前一天,辛喻很是兴奋,兴奋得有些过头,大半夜还睡不着,给朝音发消息。
正好朝音也睡不着,他们两人就躺在后花园的沙发床上看星星,夜风习习,像是温柔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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