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溯刚刚打架身上还有几处地方痛,并不是很想离开柔软的床铺。他隐约能感觉到门外的气氛异常,但他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他不就是和颜白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他坦然地看着门口乌泱泱的人群,最后落在戚寒衣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苏溯的眼神太过清明坦然,让门口的人纷纷怀疑起自己的猜测。难道是他们想得太龌龊了?虽然门内是孤男寡女,虽然那漂亮的人鱼连衣服都换了,但其实里面什么也没发生?
戚寒衣抬腿朝这边走过来。不知是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凶悍,还是眼神太冷冽,他所经过之处,拥挤的人群自动避让开,为他让出一条路。
戚寒衣大步走到颜白面前,朝他点了点头,表情是波澜不惊的淡漠,仿佛眼下的情况完全在他掌握之中:“我家人鱼多亏你照顾了。”
颜白目光微微闪动,反应很快地接上话:“戚上将客气。”
戚寒衣又转身对众人解释说:“我家人鱼方才在院子里摔了跤,不小心把衣服弄坏了。恰巧颜少路过,我见颜少身形与他相似,就拜托颜少借件衣服给他穿。之后我同家主议事,便索性托颜少帮忙照顾一会儿。”
戚寒衣将事情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场中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果然是他们想多了。人家戚上将自己把人鱼托付给颜少照顾的,换衣服也是因为裙子摔破了而已。
戚行厉没说信不信,他早看出今天的事情有问题,他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戚寒衣既然能解释清楚,他便认可了这个说辞,只不轻不重地点了句:“到底是你的人鱼,哪有托付给别人照顾的道理,不像样子。”
“家主教训的是。”戚寒衣坦然应下。
“行了,都散了吧。”莫山趁机圆场:“别堵在走廊里,这边可没有什么余兴节目给大家看。”
众人三三两两散去。
只有戚洋傻在原地,被同行的人喊了几次才回过神。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让自己露出任何失望或者愤怒的神色。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怀疑。
戚洋想不通,明明事情和戚寒衣想的完全不同,大眼里不容沙子的大堂兄为什么愿意为一只人鱼说谎,他不是最厌恶人鱼的吗?
还有,明明影组长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那药已经喂进人鱼的嘴里,他也计划得很好,只要人鱼毒性发作,当众做出露骨丢人的举动,他必然会被戚家送走。
可偏偏那人鱼却能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看着一点事情都没有。
明明费了这么大力气,计划却完全失败了。戚洋用力攥着拳,指节因过分用力而苍白,指甲狠狠地扣进掌心,把掌心扣得血肉模糊。
凭什么,戚寒衣又赢了他,凭什么!不过就是仗着一点天生的基因优势,他不服,他也是S级的基因,明明他的努力,他的头脑,他的出身,样样不必对方差。
但他今晚只能到此为止了,之后还得和大皇子解释为什么计划会出现失败。他只要不失去大皇子的支持,就还有机会,他绝不会这样轻易认输。
客房里只剩下,苏溯,戚寒衣,和颜白。
颜白挑起嘴角,觑着戚寒衣:“戚上将刚刚反应挺快啊,你一点都不怀疑?”
戚寒衣神色清冷淡然,确实完全不像是对刚刚的事情有任何介意:“任何脑子清醒的人,都能想明白,刚刚那种情况明显是有人陷害。”
“唔,也是。”颜白笑了笑,状似无意地试探:“不过没看出来,戚上将还挺护着这人鱼的。”
戚寒衣:“我只是护着戚家的声誉,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而已。”
颜白点点头,仿佛只是一句随意的调侃,招呼自己手下,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戚寒衣给手下发了信息,让他调查一下颜白。
关掉通讯,戚寒衣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蜷缩在床脚的苏溯。
苏溯张了张嘴,想和戚寒衣告状,说自己被人打了,身上好痛。
可他又想起来,戚寒衣说了讨厌自己。那应该也不会帮自己报仇。
于是委屈地裹紧了身上的小毯子,什么都没说。
戚寒衣弄不清苏溯在想什么,毕竟鲨鱼和人类的思维并不相同。
他也理不清自己对苏溯的想法,从看见对方变成人类的模样开始,戚寒衣就隐约感觉到事情正在一点点超出自己的掌控。
今晚是他的疏忽,他本不应该犯这样愚蠢的错误,把一只什么都不懂的人鱼独自丢在宴会上不闻不问。
他只顾着处理自己的情绪,却忽略了苏溯对人类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单纯又好骗,很容易成为别人拿来对付自己,对付戚家的靶子。
“对不起。”戚寒衣并不吝啬于反省自己的错误,他主动向苏溯道了歉:“今晚是我的过错。事情我会负责调查清楚。”
“哦。”苏溯低头扣着身边床单上的刺绣,他其实并不需要戚寒衣的道歉,打他的人又不是戚寒衣。
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他最喜欢的人类不喜欢他,就因为他是只人鱼。
忽然,苏溯感觉到骨头缝里钻出一股难耐的麻痒,伴随着灼人的热意,一起席卷全身。
这感觉来得快而猛烈,苏溯难耐地弯下腰,修长的双腿拧在一起,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子。他半张开嘴,快速地喘着气,嘴角有晶莹的唾液滴下来,在被单上洇湿成一小片水迹,耳尖也泛出异常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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