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秦空”的身份被揭穿,陈博士离开曼德之后就被带到了凯洛斯城,带到了这栋别墅,照看因为注射FAC促分化剂,而导致分化失败的谢鸢。
她将自己如何受到“秦空”胁迫的事儿和盘托出,也承认自己对他多有帮助。她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如果没有她,就没有Firework稳定剂,谢邢不会杀她。
但她没想到自己要求谢邢帮她救回儿子的要求始终没有得到满足,即便后来她以谢鸢生命相要挟。
分化失败的谢鸢,现在只能依靠Firework稳定剂强制停留在分化期。需要用诱导药物缓慢促生才能重新长出alpha腺体,让他分化成alpha,不至于成为无性别的残次品。
这个过程痛苦且漫长,并且结果未知,但他没有别的选择,陈博士也没有。
进到卧室之后,谢鸢自觉地在埃尔兰的帮助下躺到了床上,并且让他将床边四角的固定绑带缠上自己的手腕,脚腕,防止他在注射药剂之后暴动造成混乱。
见到陈博士拿出透明药剂,躺在床上的谢鸢开口,“麻醉剂?”
陈博士点头,“这能让你好受一点。”
谢鸢浅笑这样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会影响药物效果。”
减缓他分化为alpha的速度。
陈博士动作顿住,眼里闪过一丝怜惜,默然片刻放下了手里的透明麻醉剂,拿起了经过她改良过的呈现浅棕色的诱导稳定剂。
注射完药剂之后,房间里的其他人就都离开,陈博士领着安妮走进隔壁的另一间房间,房间里的电子屏幕上正投显出谢鸢此时的景象。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色,额角暴起青筋,紧抿着的嘴唇血色全无。下颌鼓动间,消瘦的胸膛剧烈起伏,传出沉闷且压抑的呼吸声,仍倔强着没有嘶吼出声。
望着屏幕里倔强的孩子,陈博士心里忽然生出些许不忍,却也只能紧盯着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洁白被褥中压抑挣扎的谢鸢逐渐恢复平静,直到昏迷过去,陈博士才长舒一口气儿,再次回到卧室替他做了简单的检查,并且往他红肿充满蛛网血丝的后颈注射了一支舒缓剂。
刚离开卧室,她手腕上的个人通讯忽然亮起绿光,那是匿名终端传来的一张照片。
看清屏幕里那张她日思夜想布满泪痕的童稚面孔,陈博士脸色巨变,原本灰败沧桑的瞳孔瞬间明亮,她几乎是踉跄着点开通讯想要回拨。
“老师,你怎么了?”一旁的安妮见她忽然失态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陈博士连忙稳住表情,对安妮道:“你去看看谢少爷,等他醒了再给他做一次检查。”
安妮狐疑地看着陈博士两秒,最后还是听话地离开。
回到房间,关闭房门的瞬间,陈博士戴在手上的手环便开始震动,一通匿名通讯拨了进来。
两个小时后,夕阳西斜,暮色四合。心事重重的陈博士从房间出来,拐过长廊经过庭院时,正好遇上清醒过来的谢鸢,正坐在庭院里拿着逗猫棒逗猫。
他脸色比之前红润,嘴唇也是,不过后者是因为他咬破了嘴唇充血所致,见到陈博士,谢鸢浅笑着和她打招呼,继而又问:“你好像心情不好。”
看着他浅灰色的沉静双眸,陈博士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谢鸢将手里的逗猫棒递给她,“试试?它很可爱。”
陈博士怔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更加稚嫩的面孔,少年一颦一笑都牵引着她的情绪,让她心里的天平彻底倒向一边。
见她没动,谢鸢收回手,“我以为你喜欢猫。”
毕竟最先发现这只野猫的人就是她,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将这只野猫圈养。
见他脸上露出半真半假的失落,陈博士走过来,半蹲下身看着那只翻肚皮的黑猫,脸上露出怀念的温情,“我儿子喜欢猫。”
“以前捡到一只小野猫,把他手给抓伤了,他胆子小,受伤之后不敢碰那只猫,也舍不得送走。我不让他养,他就和我闹脾气。”
谢鸢静静听着,“后来呢,猫咪留下了吗?”
留下了,可是他不见了。
陈博士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她默然几秒钟,脸上怀念的温柔消失,又恢复了肃穆的一面,“夜里凉,你不能吹风,回去吧。”
谢鸢看了她几秒,任由她推着自己回到室内,在陈博士离开的时候忽然开口:“陈医生,我会分化成alpha的,是吗?”
陈博士凝视他几秒钟,继而缓声开口:“我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情况,但你的alpha腺体发育得不错,只是没有接收信息素的靶细胞,我会再和多纳教授研究,你不用担心。”
第二天,陈博士就带着谢鸢的检测报告启程去到安城,她依然穿着那白大褂,只是鼻梁上的眼镜换成了金边,长发用一根皮筋束起,一扫疲态,带着几分急切地跟着谢邢留下的保镖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安克思制药厂。
安克思制药厂地下实验室,这里灯火通明,人员稀少。宽敞的空房间里,只有一台长条椭圆形的生物舱,里面躺着一位四肢被铁环固定,身材壮硕肌肉勃发的alpha,正在接受腺体穿刺检查。
玻璃房外,顶着毛糙白发的多纳正凝神盯着监测屏幕,细细观察腺体检测结果。
在宋照隐和解恒空出逃之后,原定的“死亡游戏”实验并没有直接停止,甚至在一批死刑犯的加入之后,获得了不小的实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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