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话语入耳,让闻钱沉默一会儿,他道,“果然,你恢复记忆的速度要比淮栖快多了。”
“还好。”简一苏用指弯揉了一下太阳穴,被刚才突然的回马灯折腾得有一些头疼。
“最后一件事,”闻钱挂电话之前说道,“淮栖医疗费和修缮费的账单我就挂深蓝介子的名字了,你不介意吧小简总。”
闻钱趁着对面因头疼走神的时候,成功地将墙体的修缮费也混了进去,得到老板的一句“随便”之后,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
简一苏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了几下,总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于是他下意识地摇下车窗,抬头,往刚刚去过的楼层望了一眼,他透过了窗格,发现叶郁冬在注视着自己。
虽然她听不见声音,但将简一苏方才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像从前那样什么也没说,就像是一座深处关着秘密的孤岛,只有双眼底下藏着两盏引航灯。她转身拉上了窗帘。
简一苏似乎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种隐约的安心。
……
淮栖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在酥麻中泛痛。他的脖子被固定着无法动弹,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以至于陪床人员都没有发现他醒来了。
直到庭小雅叫了一声:“妈妈,小淮醒了。”
庭雪从小憩中惊醒,她连忙看向淮栖,说道:“感觉还好吗。”
淮栖没法点头,“嗯”了一声之后,说道:“陈哥还有名潜呢。”
“名潜没什么大碍,现在正在家里歇息。盼安他“出任务的路上遇上些麻烦,因为地方偏,又下着大雪,信号很差。”她的眼底藏着疲惫,看上去昨晚因为找这父子俩操了不小的心,她说:“昨晚好不容易才联系上。”
淮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只凶灵已经被闻道长消灭。陈盼安的危险解除了。
淮栖知道了,他的死亡预知虽然模糊不清,但是可以阻止的。说白了他这算“危险预知”,直接关系着的是被预测之人的安危。
他不由地垂下眼眸,如果从前他能够劝丁零报个警,让奶奶待在家里不要乱跑,那许多的结果会不会不同?淮栖并不后悔,事后的如果是世界上最难实现的,他并不喜欢把于事无补的东西挂在嘴边。他只是在心底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小淮,”忽然,庭小雅抓住他的一根小指,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轻声,说道,“我知道是你救了哥哥“谢谢小淮。”
这稚嫩的声音给了淮栖一丝抚慰,他吃力地扯动嘴角,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闻钱和谷茜带饭回来,给守了很久的母女两个替班,庭雪在确定淮栖没事之后,才放心地带着女儿先回家休息了。
淮栖见到他俩的时候,第一句话便问道:“学长回来了吗。”
“简学长还在首城,”谷茜道,“放心好了,师父已经给他拨过电话了。”
这次事件里谷茜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合作”了两次之后,她也顺利应当地被曾经拒绝过她的闻钱收做了遥城古观的学徒,现在,对闻道长的称呼已然改口了师父。
而闻钱拿了钱手软,尽职尽责地给淮栖当起了喂饭保姆,淮栖的嘴巴要一边接应他的饭,一边嘟囔,他说:“我想见他。”
闻钱搅了搅碗里的粥,说:“谁,小简总?”
“嗯。”
“不用心急,他虽然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也需要一段时间缓冲。”闻钱淡然道,“其实,简朔和简一苏这两个人格很难去界定。怎么说呢……”
如果将“简一苏”的人生重置,没有拐卖、没有流离失所、没有冷落欺压、也没有那些苦难的话,他会活成“简朔”的模样——有爱他的家人,一群支持他的朋友,热爱的理想,尽情地发挥自己的天赋,成为一个被各界注目的青年才俊。
就像是淮栖曾经形容的那样,这两个人格的差别很抽象,这差别并不是在性格上,而是“在一段时间轴上,简一苏是晦涩却又亲切的过去,简朔是明朗而陌生的未来。
“我知道,”淮栖垂下眼睫,说,“一苏“他说什么了。”
假如一苏真的想要忘掉一切,将人生重启,淮栖心想,自己其实不该去打扰的。毕竟自己代表着“过去”,他要接受自己,必定要重新接受过去那些残酷、伤痕累累的回忆——那有又不是什么值得收藏的东西。
闻钱回答道:“他说你很厉害。”
淮栖一愣:“啊?”
“你一个人找回了那么多的记忆,明明承受了很多的东西,却在还这负重中努力地成长,直到现在,已经不需要他时时刻刻去保护了。”闻钱说,“他说,自己也会不断地去回忆,争取不被你落下——小简总的原话转述。”
淮栖张了张嘴,又闭上,望了一会儿天花板,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是简哥说的吗。”
“你要自己看消息记录吗。”闻钱边说边拿来手机。
“不用了。”淮栖说。
淮栖的快乐很简单,简一苏的一句鼓励就可以办到的事,担忧和阴霾可以在片刻扫清。
淮栖明显的情绪变化就盛在他的眼睛里,谷茜在床边托腮看着他,一眼便能捕捉的到。
谷茜说道:“淮同学,一苏真的很喜欢你呢。”
淮栖愣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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