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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笙步履倾颓地行至马车上,终要起驾之时,匈奴人中不知是谁亮出弯月刀,对准慧觉大师而去!
    距离慧觉最近的无碌率先提剑抵挡,亚父见势也拔刀上前,拼命护住他。
    众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群蛮子,云影二人瞬间出招,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
    电光火石之间,亚父只觉无形之中有双手将自己推向了慧觉,然而手中的刀却已来不及撤回……
    无碌径直挺身挡在慧觉前,弯月刀直挺挺地刺入他的左肩,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说:
    ③:《雨霖铃·寒蝉凄切》,宋,柳永
    第117章 与君生别离(4)
    “碌儿!”
    “师兄!”
    “无碌!”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纷纷涌入无碌的双耳,后者只觉嘈杂异常。他好累,真的好累,只想闭上眼睛好生歇息……
    无碌师兄浑身血泊地倒在亚父怀中,遍布肩头的鲜血刺入无清的眼眸,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随知还在雁鸣关征战沙场,纵然经历过血淋淋的场景,可这却是第一次,自己身边无比熟悉之人遭受飞来横祸……
    无清面色惨淡,那浓郁的血腥味和匈奴人出尔反尔的模样令他作呕,他只觉五脏內腑在翻涌搅动……
    云楚岫觉察到了无清的异样,正欲上前搀扶之时,那双造就如今局面的幕后黑手再次出现。他手执匕首,对准扶墙休憩的无清便要下手……
    云楚岫一个跃步上前,扬开羽扇,扇褶处的利器顿时将那匈奴人的双手划伤。此人吃痛,丢下刀刃在地上打滚。
    愧疚与愤恨积聚在胸腔中的亚父见自己的部下竟生了二心,令自己伤了无碌。他径直提起无碌掉落在地上的英魄剑,剑刃在青石板上滑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亚父挥剑,穿透那匈奴人的左肩,尚有余温的鲜血喷溅到他的脸上,亚父眼神骇人可怕,留他一口气,审问道:“是谁指使你!”
    那匈奴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用匈奴语骂道:“汉狗终究是靠不住的。”而后咬舌自尽。
    只见慧山寺前,血流如注,如同阴曹地府间的嫣红灯笼排成红海,异常凄凉与阴森。
    无清抬头朝大雄宝殿的佛祖望去,佛祖仍旧是那副慈悲为怀、怜悯世人的慈祥模样。可在无清看来,佛祖的笑意中分明藏了对慧山寺降下的责罚——修行之人沾染了过多尘世是非,便赐歌利王割截身体之戒。
    一阵寒风自北方袭来,无清只觉心气郁结,霎时晕倒在知还的怀中,不省人事……
    等他再度醒来,已身处京城内的云王府。
    无清瞧着身上盖着的狐皮裘毯,厢房中又多添的几处炭火,小炉上煨着的熟悉苦涩气味的汤药,他便知又是寒疾发作了。
    他下意识搜寻着知还的身影,但后者并未在身边。
    无清起身离开床榻,忆起白日之事,也不知自己昏厥之后,无碌师兄和笙儿可还好?师父可还好?
    已是三更天,府内万籁俱静。
    正堂传来特意压低的对话声,吸引无清前去。
    他踱步至门前,看到是知还正与亚父夜谈,便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躲在一侧偷听。
    只见亚父满身颓丧之色,仿佛一日之间苍老了十载,他双手掩面,懊悔道:“我……我亲手刺了我儿一刀……大抵此生,他再也不愿见我了……”
    云楚岫叹息道:“所以当日在谷庸城,亚父愿助本公爷一臂之力,是将阿清误认为您遗落在大周的亲子。”
    亚父点头道:“是的。先前在客栈行刺之人是我的部下,认出了清公子佩戴的虎纹玉佩,便不敢轻举妄动,回去向我禀报。”
    原来,无碌师兄竟在冥冥之中救了自己一次。
    想到这,无清心间更是自责不已——倘若自己不将这些个凡尘俗事引入慧山寺,岂有后来这些无妄之灾?
    亚父愁绪满怀,“当时还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再来小公爷府邸,与清公子相认。只是未曾料到,这阴差阳错间,我竟伤了碌儿……”
    亚父起身,向云楚岫躬身行大礼道:“小公爷,我此生得见碌儿一面,已觉是上天恩赐,还请您对其照拂一二,我曹青松来世必将结草衔环以报小公爷大恩。”
    原来亚父本名是曹青松。南轩有孤松,柯叶自绵幂。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青松本为刚直不阿之物,现下在无清听来,只觉讽刺。
    云楚岫将亚父扶起,为了阿清和笙儿,他必定好生照顾无碌。
    亚父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在顾小瑞的引导下,悄然离开云王府。
    云楚岫坐回太师椅上,闭眼轻声道:“别猫着了,抓紧进来吧,省得着凉。”
    无清自认为躲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知还发现了。
    他如同做错事的稚子,低首走了进来,双手不断揉搓着衣角。
    云楚岫一睁眼,便见无清只穿个中衣在外面游来荡去,霎时火冒三丈。他脸色黢黑,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他裹了起来。正欲训斥他几句,可一瞧他委屈可怜的模样,云楚岫的心倏尔化作一滩水,狠话根本说不出。
    他一把将其抱起,回到内室,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之上,无奈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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