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岫看着无清,一步步地走向自己,掌心在不断升温。
他已等不及,径直揽过无清的腰身,后者霎时惊呼出声,“岚姑还在这儿……”
云楚岫唇角微勾,“此处无人了。”
无清回首,岚姑早就不见了踪影。
云楚岫俯首贴近他的耳旁,轻声道:“我从未想过你穿红色甚是好看……好看到勾了我的魂儿……”
他作势便要吻上无清那柔软的唇瓣,却被后者用纤细的手指捂住,“大家都还等着呢……”
云楚岫用鼻尖蹭蹭他的,恋恋不舍道:“真想将你藏起来,叫旁人欣赏不到你半分。”
无清笑道:“你再贫嘴,吉时可就要误了。”
云楚岫这才牵起他的手,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族中的老少与妇女皆在此,二人在族主的见证下,对天地行大礼,十指相扣,不曾分离。
礼毕,云楚岫从怀中掏出两枚用上好的梨花白玉雕刻而成的鸳鸯佩,同缀在腰际的同心结系在一起,“自此以后,你我二人无论风霜与荣华,不相欺不相弃。”
和煦的日光映照在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鸳鸯互相依偎的姿态刻画得栩栩如生。
如此精巧的工艺,想必又是知还早日备下的。
温暖的潮水渐渐包裹着他全身,无清竟不知眼前的良人,究竟准备了多少惊喜。
族主激动地热泪盈眶,他带着众人走向后面的宗祠,请出族谱,正式在诸位列祖列宗前写下“云清”。
如同海上的孤舟,终于停靠在了港湾,无清踮起脚,将凡尘俗世的礼数风化全部抛于脑后,无视周围那许多人,在他唇边落下一吻,“知还,谢谢你。”
云楚岫未曾料到无清竟有此举动,他一时傻在原地。
岚姑起哄道:“少主,您还愣着作甚!清公子都……”
云楚岫这才反应过来,旋即覆上他的唇,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拼命汲取着他的芬芳气息……
云族的流水席几乎是摆了三天三夜不停歇,直至族主叫停,众人才不舍得离去。
云楚岫携无清的手,二人闲适地走在玉兰花丛间,望着远处的高山,倏尔开口道:“那座山名为云山,便是为大周培养暗探的地方。”
无清忆起大婚那日,到场的族人几乎全无青年男子。
云楚岫读懂了他的心思,道:“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非死不得外出。而那日来恭贺我们的,皆是他们的亲眷,岚姑便是云影的生身母亲。在我们庆祝着普通人家的新婚之喜时,他们却毕生不能享受到此种欢乐……”
无清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近日来同质朴的族人们相处,无清才发现云族亦只是个普通部族,拥有着常人的喜怒哀乐,没有传言的长生秘术,亦无外界人口中所言的那么神秘。
他从他们殷切的眼神中,能够看到他们有多么向往阖家团圆的日子……
原本能过上寻常百姓知足常乐的生活,他们却受制于人,被迫背负起本应属于掌权者的责任。
无清眸中闪烁着泪花,直至今日,他才彻底明白——知还这一生所求的,不过是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够逃离这被掣肘的宿命。
他忽而环住知还的腰身,抽泣道:“我信你,你定能解救他们脱离苦海。”
云楚岫抚着他的发,笑道:“小傻子,这是我要辛劳的事情,你便只需每日展露笑颜。”
无清抬首,倔强道:“如今我亦是云族人,何以不尽份心意?”
云楚岫哄道:“好,都听你的。”
在云族约莫待了十日,他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纵使再不情愿,无清终究要与知还回到那处龙潭虎穴。
临行前一晚,他缩在知还怀中,难得地撒娇道:“知还,我舍不得这里……”
云楚岫轻刮他的鼻梁,“我亦不舍,可我们若是便如此在此隐姓埋名下来,楚天阔能放过我吗?他定出兵,将云族夷为平地。”
“所以,为了我们的族人,我们只能继续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着,即便看不清前方的尽头……”
无清明白,这世间哪有完满的事物?不过是世人美好的夙愿……他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知还身旁,便不再奢求其他。
二人正准备就寝时,云峥夤夜闯了进来。
他满身的酒气,手中还提着一壶金陵春,看样子刚从金陵风尘仆仆地赶回。
云峥打了个酒嗝儿,简直就是臭气熏天。
云楚岫捏住鼻子,嫌弃地便要将他丢出去,却被他死死抱住腿。云峥醉得一塌糊涂,嚎啕大哭道:“莺莺啊,我不能没有你……”
嚯,这竖子被甩了,还有脸回云族!
云楚岫心眼儿小,装下无清后可就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事了。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厮诅咒自己雄风不振的事,怒上心头,立时对无清道:“阿清,把门打开,今夜无论如何我也要将这狗崽子扔出去!”
谁知这云峥躺在地上如同狗皮膏药,粘上便取不下来!
无清见他为情所困,叹息道:“我去小厨房给他熬碗醒酒汤吧……”
云楚岫气得踹了云峥一脚!
无清离开半柱香后,云峥这厮从地上清醒过来了。
他颓丧地连尘土都未拍,坐到云楚岫身边,嗓音沙哑道:“少主,莺莺不是负气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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