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鹰隼山腹地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冰冷的刀刃同光亮的剑锋撞击,带动周围死寂般的空气流转起来。
虽说云楚岫所带来的人各个是云族翘楚,但也抵不过对方人多且精锐的骑兵。
相较于大漠作战,土生土长的匈奴人更如鱼得水。
哈伊的流星锤正在与云楚岫的利剑进行焦灼而激烈的较量。云楚岫因要护着身后的无清,无法施展出全部的招式,只能以防御为主。
哈伊招招致命,阴鸷的目光死死盯住右臂,恨不得下一秒便直接从肩膀砍下。
无清见知还处于下风,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他,便要奋力挣脱他的手。可知还的握力太大,似是将全身一半的内力都加注在握自己的那只大手上。
云楚岫感受到无清在挣脱,字眼儿从牙关中挤出:“不是说何时何地都不会松开我的吗?”
他一时的梦呓,知还却奉为了承诺。
无清忍住落泪的冲动,转瞬从他腰际抽出那把羽扇。他记得羽扇之上有玄机,兴许可以帮上忙。
云楚岫在抵挡流星锤进攻间隙说道:“反向扬开,护好自己。”
无清按照他的指示扬开羽扇,只见扇褶出倏地露出尖锐的短弯月刀。
他怒目而向对面的哈伊,本意是想要后者脑门儿开花,可惜他未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飞出去的羽扇只是划伤了哈伊的脸,鲜血立时从伤口渗出。
哈伊疼得下意识后退几步,为云楚岫反击争取了时间。
云楚岫手中的长剑一个反手缠住控制流星锤的链条,用上十足的内力,径直夺了哈伊的兵器,流星锤被打落在地。
一旁的云影见势飞身跃出,一眨眼的功夫,剑锋已然抵在哈伊的喉部。
山谷间的形势急遽转变,骑兵们见将军被挟持,纷纷停下攻击的步伐。
苏和月也收起匕首,在心底短暂地放松一下。
云楚岫见哈伊被控制住,也放下了警惕心。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莫淳心思歹毒,无所不用其极,哈伊自是学到了精髓。
狡黠之色迅速从眼底中溜过,他迅速从身上盔甲的护腕处发出三枚毒针,直接没入正前方云影的前胸。
云影的剑顿时从手中掉落。
哈伊拾起地上的流星锤,直击还来不及反应的云楚岫。
云楚岫重重挨了一锤,鲜血霎时从口中喷出,倒在地上。无清扶起他,急切地呼喊道:“知还!”
云影哪曾料想到自诩光明磊落的匈奴人会随身携带毒针?
他逼出毒针,呕出喉间已而发黑的毒血,骂道:“真卑鄙!”
哈伊不以为意,洋洋得意地松松手腕,“这比起你们最讲礼仪的汉人,已是小巫见大巫。云大将军不也是采用偷盗城防图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赢取战争的胜利吗?”
云楚岫愤恨地看向他,想要再次提剑,却发现哈伊这一锤,击散了凝聚在丹田的内力,无法再运功。
此时,其余所有人皆被骑兵团团围住,苏和月与魏耀也不例外。
云楚岫回首看向依旧重伤不起的魏耀,道:“是那小子给你们递的消息吧,说我们一行人绕道鹰隼山。”
哈伊倒有点意外,但随即恢复了冷嘲热讽的状态,“云大将军这脑子也不是不好使,就是明白得晚了点……”
精疲力尽的苏和月听到这番话,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一直用命呵护着的夫君,竟然在逃亡的路上做了匈奴的奸细,大将军的叛徒!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心痛道:“阿耀,你为何……”
魏耀没有丝毫辩解,双拳紧握,心情复杂,垂头丧气道:“是我对不住大家,即使被千刀万剐也无怨无悔。”
云楚岫嗤笑一声,“你们的莫淳单于谋划如此之久,不就是为了今日这一次大漠截杀吗?”
哈伊自傲道:“云大将军如是说,宛若早就知晓般。”
云楚岫继续道:“自从本将军得到你们城防图那一日,莫淳便心有不甘,势要铲除布置在谷庸城内的情报网。”
一提到情报网,简直是在戳哈伊的心窝子。
他激愤道:“云将军可真是心机叵测,若不是此次的战役,单于还觉察不到谷庸城遍布你的暗探!”
“为了彻底消灭谷庸城内藏在暗处的影子,单于思来想去才定下这桩巧计——诱捕你的谋士清公子。若你肯为了清公子而入谷庸城,舍弃整张情报网,那自是单于乐意见到的;若你不肯,杀掉你的一个谋士,也算是不虚种种安排。毕竟这位清公子,也令我匈奴吃了不少亏!”
哈伊记恨着令他们吃了败仗的云楚岫,自是也不肯放过无清。
他看向无清紧紧抓住云楚岫的手,此时饶有意味地重新审视二人的关系,啧啧一声,“不过照目前的形势看来,云将军似乎知道这是个局,也心甘情愿地跳了进来……”
无清心底咯噔一下,他知道知还不舍那张情报网,为了救他而撤出所有的暗探,只是没想到他从一开始便做了这样的打算。
可为了他,真的值得吗?
云楚岫回握住他的手,仿佛读懂了他的思想,努力笑道:“值得啊,小傻子,勿要胡思乱想……”
哈伊打量着眼眶里转着泪花的无清,感叹道:“如此美人,怪不得云将军宁肯放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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