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穿过跳动的心脏,随即毫不留情穿膛而过。
怎么会……这是狐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狐妖倒地,薛照微眼眼“江灯年”的幻象也随之消失,只剩下一只血迹斑驳的白毛狐狸,他没再多看一眼,收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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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掉了那只狐妖?我闻到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气。”谢归慈坐在桌子边,仰起头看向逆光站在门口的薛照微。他觉得藏雪君今日的气势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像是先前内敛的锋芒此刻外放未收拢。
不可逼近。
薛照微“嗯”了一声。
“狐妖的内丹呢?”谢归慈问。
“未取。”
“还是拿走吧。”谢归慈说,“那狐妖走的不是正道,内丹也定然有斑杂杂质,若是被别的小妖物吃了心性受影响,说不定又养出个为非作歹的家伙来为祸一方。”
“对了,我把周菁带回来了。”谢归慈指了指里屋,“我在门口捡到她的,听她说是狐妖死了,那关押她的囚笼也碎掉了,所以她就跑了出来。”谢归慈又把周菁和那狐妖的渊源简单说了说。
“那狐妖把周菁关在山上?她一个人逃出来?”薛照微重复了一遍谢归慈的说辞。
谢归慈摸了摸鼻尖,他把周菁和狐妖的事情告诉薛照微,本就是想让薛照微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其中的不合理,但没想到藏雪君的敏锐度如此之高,他眼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看那山也不高,她逃出来也不费什么功夫。”
薛照微没有再细问。只是谢归慈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深意。
不过薛照微既然没有说明白,那谢归慈就全然当他不知道。
两人便带着周菁从春山镇返回,没有了狐妖,春山镇上的雾气也散开,露出真面目来。人们脸上笑容和煦,似乎完全不知道这座镇子上曾经有过妖物横行。
谢归慈收回视线,朝薛照微微微一笑:“走吧。”
“狐妖的内丹不见了。”薛照微神情略有些凝重,开口道。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谢归慈讶然,“难不成还有人在我们后面坐收渔利?”
他眯起眼睛,口吻有点冷。
薛照微:“是魔界十二门的手法。”
“春山镇有魔界十二门的人?”谢归慈揉了揉眉心,魔界十二门简直和附骨之蛆一样,叫人嫌恶得发指。
“我已用神识查探过,春山镇都是普通的凡人。”
“说起来,这狐妖是不是本来就和魔界十二门有关系?”
薛照微:“不知。”
………………
为了以防万一,薛照微还是在春山镇上留了一道神识,假如春山镇出什么事情,他会第一时间察觉。
“此次是我失察。”
他还是受了那狐妖弄出来的幻象些影响,心神不宁,处事疏漏。
谢归慈宽慰他:“如果不是丢了颗狐妖内丹,咱们怎么知道还有黄雀藏在暗处。倒也不全然就是件坏事了。”
将周菁送回徐家后,徐大也已经醒来,徐家人对谢归慈和薛照微感恩戴德。
谢归慈指了指薛照微:“都是藏雪君出的力,你们要谢就谢他吧。”
薛照微垂眼:“不必。”
虽然两人都不在谢意,但徐寡妇还是千求万请求他们留下来吃过饭再走,杀鸡宰羊,忙活了起来。
谢归慈叹了口气,“盛情难却啊。”但语气却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薛照微站在门廊下远远看着徐图之在院子里扎马步,忽然侧过目光问:“你对周菁之事如何看待?”
“你说她向狐妖祈愿希望父母付出代价的事情?”谢归慈愣了一下,“那狐妖固然可恨,但他并未迷惑过周秀才,如何对待周菁也是周秀才自己的选择,因而他被周菁怨恨也怪不得旁人。”
“至于父母不慈、子女不肖这等罪责该如何判定是人间帝王官吏的职责,与我们修仙之人无关,也不该逾越,否则若是修仙之辈个个都凭心随意插手人间之事,人间的秩序岂不是乱套了。只有妖物为非作歹、为祸一方才是修道之人该管束的。”
他声音很轻很淡,“不过如果是我,我不会向狐妖祈愿——求人不如求己。”
“救人除妖是你的责任,所以你救了周菁。”
谢归慈强调:“她自己逃出来的。”
薛照微唇边极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末了,离开徐家的时候,谢归慈又和徐家人提及,徐图之的天赋如果拜入扶风派反而会耽搁,不如跟随薛照微离开学剑道。徐家人如今对他们两人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当下就给徐图之打包好行李,送他跟两人离开。
只有徐图之本人一双清凌凌的眼仰起看向谢归慈,声音有点委屈。
“我不能和你走吗?”
“藏雪君是仙门里有名的人物,你跟着他学到的东西更多。”谢归慈眼下的情况不适合收弟子,他对徐图之印象虽然不差,但是把他带回渡越山,只怕对这孩子没什么好处。
徐图之:“没关系,我跟着您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说完他不等谢归慈开口就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大喊一声:“师父!”
谢归慈被他这一声震得心神晃了晃,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徐图之又对着天下第一人的藏雪君声音响亮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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