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谢问渊又道:“各位将士,你们可还记得重洪十九年魏和朝主张割让崧淮等三城换一时太平之事?可还记得当时回鹘人是如何对待崧淮等地同胞百姓的?”
谢问渊说到此处,军中忽而有数人高声道:“在下记得!”
“记得!”
“记得!”
怎可能不记得?当时魏和朝软弱,以割城的方式来换取太平,可那回鹘哪里是善类?割让城池那日,便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由头,屠杀了那三座城池的四万百姓,就连女子幼儿都不曾放过,这些事,西北军兵怎会不知!怎会不恨!
谢问渊又道:“即是记得,那必不会忘了张盘将军是如何惨死战场,不会忘了
那些命丧回鹘人的袍泽临死之愿!”
张盘战死后,溃散的军兵大部分皆在了此处,如今听得谢问渊提到这事,各个皆是满目绯红,溢满怒火。
“不会忘!”数万军兵高扬起战戟,呼声震天。
这喊声直让马匹都受震颤躁动起来,谢问渊单手撰住缰绳,让马儿安静,而后才高声道:“将士们,我等是守边卫国的将士,亦是护佑身后家人妻女的男子,回鹘贯盈恶稔、罪恶昭着,践踏我大晸国土、辱我大晸百姓、欺我妻女姐妹弟兄,先辈的血早已燃遍了西北大地!如今正是让回鹘血债血偿的时候,此一战,战必胜,攻必克,我等必踏敌之骨,将回鹘赶出我大晸国土!”
谢问渊的话坚锵有力,碧血丹心。
校场上的军士更是齐齐呼着:“踏敌之骨血债血偿!”
余音回绕,久久不绝。
不远处的谢问灼、吴朏等人亦是心潮激荡,易彤彤高声呼喊起来。
钟岐云抬头望着前方的谢问渊,他眼眶忽而一热。
这些话,只怕谢问渊藏于心中多年了吧?在回鹘踏入大晸国土时,在看到大晸朝中武将无能为力时,他就将这些话放在了心底,离了军队,入了仕途。
望着谢问渊,钟岐云想到前些时日,谢问渊对他说的话。
“叶赫喆在战事上敏锐得紧,能骗得一时,不可能骗得一世,钟家运粮之事他早晚会知晓,如今回鹘暂且放松警惕,正是咱们进的时候,今日吴将军就按照前日商议的计策,先一步领二万将士前往帕拉山口,堵住帕拉山的四万回鹘人,而我是最适合攻袭回鹘主力之人。”
“为何非得是你?”那日他抓着谢问渊的手,这般问道,“皇帝暂且没有想到此处,为何这样的大任就要落在你的头上?”
那日,谢问渊笑道:“我想要天下安康太平。”
钟岐云拽紧了拳头,他看着至爱的人,许久许久才对身边的江司承轻声说道:“谁说他不适合做将军?只怕他才是大晸朝中那个最适合做将军的人了......”
钟岐云忽而一笑:“谢丞相大义,我亦知晓他这般性子,我曾经便是喜欢极了他这般品性,可是,眼下,我却是宁可他自私些......当真是矛盾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已更,我花钱请人画得人物图已经画好了,发在了微博,大家可以去看看,不过应该和每个人心中想的不太一样(和我想的也不太一样),因为资金有限,画得可能也不是那么的......哈哈哈哈,不过还是可以看看的,我觉得还行。
第188章
寅时末,卯时初,天际只一线光亮,天空未明,大地稍显黯淡,因运朗城与金水湖临近,夏日的早上总是笼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运朗是大晸边境之城,北面是山,南面是水,若是寻常时候来瞧倒是一副绝美的仙境之地。只是如今的运朗城中却是萧条得很,早些时候城中百姓早就奔逃离去,没能逃走的,也几乎变成了回鹘士兵刀下亡魂。
现在城里独留下回鹘八万驻军,晨光熹微,回鹘的驻军且还沉眠的时候,值守的晨鼓士兵打着呵欠走上了晨鼓台。
纵然已经是六月的天,但西北的早时还是凉得很,那士兵被凉风一吹打了个寒噤,他操着一口回鹘话低声怒骂了一句,然后抱着手快步往高处爬去。
等爬到高台上,昨日和同帐的兄弟悄悄设了了赌局,玩乐许久才睡下的他又耐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拿起晨鼓旁的鼓槌。
时辰尚早,还有一刻钟才到卯时,他正欲捶打下去,不过手还未落下,抬头望向远处的他却隐隐瞧见东面似乎有些不知何物的乌压压一片在那处,只是此时天不明、雾气深,他有些瞧不分明,再细细去看依旧是模模糊糊的,心下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以为是眼花了,这士兵想了想高声冲另一侧瞭望台的兄弟喊了句:“颇克,你看看东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名叫颇克的卫兵本还在打着瞌睡,听他这么一喊,顿时打了个激灵,站直身子往东边望去,只随意看了一眼,他就心下安稳地笑了起来“除了牛群还能有啥?”金水湖这一片水源丰沛,常有大群动物迁徙而来,这段时日他就常常瞧见野外牛群,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像不是吧……”晨鼓士兵皱眉正欲再说些什么,但在浓雾渐渐散去的当下,在那不知名的物体逼近的时候,他眼中的疑惑慢慢变做了惊恐,双目圆瞪,嘴唇哆嗦,仿若窒息一般憋得整张脸涨红,印面而来的哪里是什么原上动物,而是十万大晸军兵。
“不不不……这、这是、这是大晸、大晸的军队啊!!!!大晸突袭!!!!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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