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则,海商暴利但赋税空白,于理不合,将其纳入赋税管制,不管是为国为民或是为公为正皆是必然,待赋税充盈国库,便能以此购买米粮,帮扶天下。”
谢问渊说完,大殿上就没人说话了。
谭元雍扫了一眼大殿上的各个大臣,待瞧见令狐则皱眉,他出声道:“中书侍郎可有要话要讲?”
令狐则闻言上前一步,回道:“回皇上,微臣不过是有一事想问问丞相。”
谢问渊:“令狐大人请讲。”
令狐则向谢问渊微微拱手,道:“大晸朝农户近百之八十,商贾只占百分之十,而其中海商更是微乎其微,就不知丞相预备收取多少海商税,还能抵得过国中上下数万万农户降下的税赋?”
令狐则说完,殿中的大臣不少也都交头接耳说着:“是啊,海商尚且只有那一户,怎么可能靠着着他一户就能抵消那般多的农税。”
“有甚不可,粮米一斤不过三文,其量虽大,但价钱低廉。”
“可那是百之八十的天下粮米啊,一户虽少,但数万万户就不可斗量了。”
“张大人此话差矣,丞相说是降税,又不是说免除税赋!”
“即便如此,那亦不可能的,若是真这样作为,说不得国库不单米粮不足,就连银钱也是不足了。”
大殿上一言一语,争吵不休。
谢问渊倒也不急,就这般听着他们吵闹,等吵得座上的谭元雍气极拍了御榻龙椅扶手,谢问渊才笑着说道:“臣前日想到这个法子时,也是同诸位大人一般心下怀疑,所以之后臣就让户部尚书冯大人做了一番推演。”
说着他瞧向谭元雍,道:“皇上,能否请冯大人将推演的结果告知?”
谭元雍瞧着谢问渊,连推演都做完了,哪里会是方才他口中所提的不甚成熟
的法子?谢问渊这是早就备好完全之策势必要将税赋做一个更改啊。
谭元雍不动声色,他只说道:“那便请户部尚书说说吧。”
冯评闻声,又在前走到大殿正中说道:“臣受丞相所托,以去年国中赋税为本,做了一个推演,重洪二十四年,我朝岁入五千万两白银,但农税只占其十之二三,粮米换算银钱即一千二百三十一万余两,现行农税农户税赋三十三赋一,若是降至四十赋一,则年岁入约壹仟零壹拾六万两,减少约贰佰壹拾伍万两,月均十八万两白银。”
冯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一直跟随谭元雍的尚书省侍郎周铤旸说道:“十八万两......钟家行海那小小一块的赋税能越过十八万两去?”
谢问渊睨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恐怕有一事诸位大人还不甚清楚,虽说眼下最大的海商是钟家,但却并不是真的只有钟家一户,诸位大人可是知道,自从钟家那几处海港通航后,上一月有多少商贾行海?诸位可又是知道茂江、杭州、松江等地已经出现了外邦行航前来营商贩售的商贾?”
“外邦人?!”
谢问渊瞧了眼惊诧不已的门下省侍郎,点了头:“正是。”
说完,他亦不待其余人多想,谢问渊直接说道:“就算只拿最大的船商钟家来推演......”谢问渊摇头一笑,“诸位大人莫不是以为,钟家在朝中的乘风驿和乘风阁比行海更加挣钱吧?”
冯评接着说道:“虽算不得准数,但臣亦按照其余海商提及的行海的收利,结合钟家上月出海次数,刨开所以成本做了一个最为保守的估算推演......”
之后,冯评一点一点的将数字罗列出来,当堂做了估算,得出来的钟家上月行海可能赚取的最低银两,又以如今三十五赋一的商税做了计算,最后的结论是:“......如行海有税,钟家上月能够缴纳至少四十八万两白银。”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一个个目瞪口呆皆不能言。便是谭元雍亦诧异不已。
谢问渊于此时向谭元雍,躬身道:“大晸要想商贸繁盛,通海经商已是必不可少,眼下的情况只是一个
简单的开始罢了,若是再过一年,走海行商的不单是朝中有能船队,更有诸多外邦人前往海岸营商增赋。”
说道这里谢问渊上前一步,面色肃然,朗声道:“臣请命,降农税,减低农户税率!立海商律,将海商营商事宜、营商赋税、外邦入关关税等增添入律!以持大晸赋税公正,待数万万农户富足,天下百姓则安居也!”
当朝中将要收取海商税的消息传到杭州城时,已经是六月末了,杭州城正巧入了梅雨季,天天暴雨狂风闷燥得厉害,但是饶是这般恶劣的天气,钟岐云也等不得了,他必须赶紧启程去川蜀拜访李家那位老先生,待将盛宁皇帝交付的任务应付好了,他就能抽身北上立马赶赴京兆,去见他半年都未曾见到的心爱之人。
原本说的是半年,但是因为外邦的生意复杂,他不得不多待一段时日,眼下都已经六月底了,算着时间,他将近八个月没有见到谢问渊了。这八个月,他已经数不清夜里梦见那人多少次了,每次都被梦里的旖旎和想念冲击着,但是梦了醒来又碰不到,实在是让他火上加火,空虚到了极致。
天知道那块玉佩上的‘渊’字简直要被他的手磨平了,要是再不见到谢问渊......钟岐云想,他真的会疯的。
只是,他这般急切地赶忙安排好商队的事宜,杭州宅子的赵管家就匆忙跑到他杭州乘风驿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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