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地站在原地许久,大风渐起又渐渐脱缰之时,徒然一下,天空被一条银色雷电划破,一阵令人目眩的白光耀亮了整个海湾,钟岐云看见一艘被风吹灭灯火的海盗船驶进了海湾。
随后,一阵远来的雷鸣滚过天地,响彻云霄,扑满山峰、敲打着远处大海,敲打着四周悬崖峭壁,转瞬之间,积攒了好久的雨水便如盆中水倾泻而下。
静不下心来的钟岐云穿着脏污破烂的衣服,就这么望着闪电听着雷鸣雨声。
刚才的那艘船,应该是拉哈手下回来了吧?就不知道刘望才他们几个看到那封信以后是怎么应对的,恐怕不管他们怎么应对,拉哈这边势必是要将人抓回来,让后借机套取有利消息。
而对付海盗的办法,他的船队里也就江司承有些好的经验,这次若是能让他和江司承碰上面或者联系上的话,那就好上许多。
还有......
过了子时,如今已是二月初六了,钟岐云之所以静不下心,便也是为此,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今外边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谢问渊他们是否离开了格纳宫殿,不知道谢问渊是否安全抵达巴克布尔......
如今船队散成这般模样,就算谢问渊到了巴克布尔,恐怕也不好离开了......
他得赶紧行动,赶紧离开,赶快回到巴克布尔港才行啊。
钟岐云深吸一口气,闭了双眼,平息着心头的烦闷和躁动。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噼里啪啦不见一点消减,黑乌的云似乎压得更低了些,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外看守的人唤了他一声,将他从那些烦闷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他的牢房在半山腰上,并没有人给他点灯,牢门外火把也早就被雨水淋灭了,钟岐云回过身,隐隐看见有人站在那处,但是谁有几个却一点也看不清的。
随后,钟岐云听见那个一直给拉哈做翻译人的声音,那人用别别扭扭的大晸话说到:“钟老板,拉哈大人好心,让我带你们船队的刘掌柜来看看你。”
“刘望才来了?”钟岐云似是惊喜万分,问道:“果真是刘掌柜?刘掌柜你可还安好,船上其他人可还安好,可是都还在等着我?”
只是这话一出,还不等刘掌柜出
声,旁边那个翻译的人便噗嗤笑了起来,“钟老板想多了,还是咱拉哈大人说得对啊,人啊都是自私自利的,您的船队啊,就剩下这位刘掌柜和山下屋子的那位赵管带还想着来救您了,其他的人早就带着黄金跑了!”
“不.....不可能!”钟岐云难以置信地倒退两部,演足了戏。
“您若是不信,就问问这个刘管家吧。刘管家啊,我刚才说的可都对?”
“刘望才?”
刘望才没有说话,这便算是默认了。
钟岐云不再说话了,沉默许久,等再次开口时,他似乎丧失了所有气力,“这位小哥,你能否行行好,让我单独问问我这管家一些事儿。”
似是见钟岐云这般落魄模样可怜得很,那边翻译和看守的人用慎度话商议许久,才堪堪叹了一句:“算了,瞧你可怜,就让你们聊聊吧,让你早点认清那些叛徒的真面目。”
钟岐云苦笑一声:“谢过小哥了。”
说罢,那边看守的人才从腰间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等刘望才进了牢房后,他又把门锁好这才与翻译的那人远离了牢门。
暴雨连绵,钟岐云瞧不见眼前人的面貌,但却依稀可以看清他的身量,刘望才没有这般高才是。
钟岐云眉头微蹙,这夜里太暗,他看不清人就他不能肯定这人就是他船队的人,按照拉哈那种多疑的个性,只怕还是有可能乘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叫人来故意试探他一把。
钟岐云心间一动,慢慢往那处靠近,他佯装痛苦地说道:“刘掌柜,我心知你是怕我难受,不敢予我说船队的事,如今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大风又起了,被风吹得歪斜的雨水从牢房栏杆处砸了进来,风雨混做一片,吹打在钟岐云身上。
钟岐云牢牢地望着眼前的身影,注视着这人一举一动。“刘掌柜,你倒是说话啊?”
“东家。”
如在渊底涤荡而过的低沉声音响起,短短两个字的称呼却似在钟岐云心头炸响,他猛然睁大了双眼,惊诧地抬头望向声源处。
“东家,”那人又缓缓开了口,“张盛那些人背信弃义......”
暴雨的声音,狂风的怒号似乎都不及这人的声音来得响彻心际,钟岐云有些怔楞的忘了言语。
直到又一道电光闪过,耀亮了屋子,也让钟岐云清清楚楚瞧见了此刻站在他眼前之人的面貌,让钟岐云望进了那双深沉似渊的眼。
当屋子再次陷入黑暗之时,钟岐云摇了摇头,缓缓叹道:“真是......每次落魄又狼狈不堪的模样,都让你瞧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明天也继续哦~
第93章
话毕,忽而听得眼前的人熟悉的轻笑。
谢问渊。
站在眼前的、此刻与他同处这一方天地的人竟然是谢问渊。
竟然是谢问渊......
突如其来的,一股难以遏制似汹涌波涛冲动蓦然间自心底翻腾而起,猛烈地冲撞着毫无防备的心口,被狭小的口子堵着、哽住,无法宣泄,让钟岐云心脏泛起阵阵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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